疫情之后，人工智能该如何走？

7月9日，2020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云端峰会在上海正式召开。大会以“智联世界共同家园”为主题，以“高端化、国际化、专业化、市场化、智能化”为特色，围绕智能领域的技术前沿、产业趋势和热点问题发表演讲和进行高端对话。

本次大会上，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教授张文宏，美国国家工程院和英国皇家工程院双料外籍院士、前微软全球执行副总裁沈向洋，中国工程院院士、同济大学校长陈杰，清华大学国家金融研究院院长朱民共聚一堂，就人工智能的发展及落地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以下为演讲全文：

朱民： 人工智能在疫情中发挥了什么作用？未来公共建设人工智能还能发挥什么作用？人工智能能帮你预测我们的疫情会发展怎么样吗？

张文宏： 今天在会议里有很多专家在这里，但是可能我是唯一的一个用户，因为人工智能大家现在对它都寄予了极大地期望，但是从这次疫情的开始到现在为止，让我感觉到它仅仅是一个起点。因为在整个疫情过程当中，开始我们全部用的是人工的，为什么这么讲？我们上海的防疫部队在去武汉的一开始，我们其实希望是所有的人工智能这时候已经是遍布全国，知道我们缺什么，知道那里有什么，应该迅速地进行调配，从口罩开始、防护服，包括尿裤，包括呼吸机，但是什么数据都没有。这个时候人工智能，我们最希望的是我们一到病房，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在那里了，但是事实上不是的。最为夸张的时候，缺货的时候，我们是通过直升机直接投递过去了，这就像战场上一样。从人工智能在物质的调配，从我们的战争这次开始以后，我们就意识到将来应该是人工智能具有非常大的物质调配的能力，这是我在防疫当中的这一点。

朱民： 但是后来随着发展，资源调配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张文宏： 是的，后来它迅速进来了，但是进来了并没有说现在全面地改变这种局面。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医务人员在很短的时间里。

医疗资源的调配系统非常重要，因为人工智能是根据需求布置的，但是另外一点做得非常好，因为今天在这里也有国外企业的老总在问我，他说上海真的没有病人吗？因为他看到了今天这个会场，我赶快拍了一张照片给他，我说你赶快给大家看一下，上海如果有病人，我们今天开会的场景不是这个样子的，他问我怎么做到的？我说在这里，人工智能起到很好的作用。在整个武汉和上海，事实上在这里面体现的最大的一个问题是什么呢？为什么有些国家就不能做到？最大的区别就是在社区之外和社区里面，这次中国我们进行了社区关闭以后，后面有大量的事情需要人工智能和管理去做的，中国做到了。所以在这里面是传染病关闭以后，整个城市关闭以后，它怎么运行、怎么生活、怎么医疗，怎么维持一个月到两个月的时间，这个事实上在这次人工智能，我觉得帮助政府做到了这一点。

朱民： 人工智能在复杂系统的应用、在自动化的应用前景在哪里呢？

陈杰： 人工智能这个应用在防疫中的作用，我们有很具体的实例就是作为大学里面因为是流动人口非常多，我们学校同济大学有四万多学生，而且在各个地方海内外，国内各个地方，那么怎么防控？我们就是利用人工智能技术将学校所有的教职员工和学生的整个信息搞了一个自主的识别系统和自主的信息系统，来管理所有的包括我们五六万个教职员工和师生员工的信息。我们在学校门口设立了智能识别系统，告诉你能进还是不能进，为了减少矛盾，我们不能进的四个理由马上显示在屏幕上，第一，你可能是重点地区来的；第二，你在上海没有隔离14天；第三，你的体温超过37.3℃了；第四，你不是同济大学的职工就不能进去，这是我们现实防疫中所做的这些事。

未来的世界应该是将信息空间有效地连接起物理空间和人类的社会空间构成一个新的信息物理系统，这里面我们的人工智能是帮助了人类拓展了自己认识世界的能力，拓展了人类的思维，对于未来社会经济以及我们通常的工业系统、社会系统、出行系统、城市管理，都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朱民： 从国际上来看，在这次的疫情中，有哪些人工智能的技术和应用是特别突出的？

沈向洋： 非常感谢朱教授。我今天特别高兴见到张医生，非常感谢他，在国内是抗疫英雄，在我们海外华人当中也是我们的英雄。我现在在西雅图在家里跟大家连线，非常高兴有这样的机会讲一讲我自己对人工智能和医疗健康这边的一些机会。因为我始终相信发展人工智能就是要增强人类的能力，造福人类的未来。我在微软引导人工智能研究院很多年，我们最近这几年推出了一些项目真正推动于人工智能技术的普及。

最近的疫情，实际上是令到人工智能真正有这样的机会应用到很多方面，今天我想就简单地介绍一下，四个方面很有价值。

第一个，大家都可以看得到的就是以人工智能加速推进预防诊断和相关治疗的研究，特别是疗程手段的突破大家在等这个疫苗什么时候出来，有什么新的更好的治疗方法。

第二个，从全球卫生健康、流行病学的数据里提取发现这些数据的洞察，然后将它的特征、变化、趋势，能够直观立体地展现出来，甚至全球各地大家能够一起来看到怎么去应对健康的风险。

第三个，这个疫情从不同的角度来讲，但是必须要有一些新的技术手段，特别是远程协作，这样可以更好地推动医疗资源的分享，让有限的医疗资源可以服务更多的人口，不仅是发展中国家的国家，包括像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第四个，基础研究方面，这包括我们要破更多的人工智能技术，包括像隐私保护、标准化、误操作性，这可以有安全、可靠、高效分享这些数据。实际上已经有很多应用在里面，不仅仅是中国的公司、美国的公司，很多其他的全球大家都在做。

我想强调一件事情，其实也是回应一下文宏讲到的，我们刚刚开始疫情的时候发现里面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人工智能必须要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数据的问题，特别是对于疫情来讲，我最近在跟北京的一些同事讨论这个问题，特别是在北京有一家公司在讨论的时候就很认可，就是怎么去思考数据这件事情。首先，我们要想怎么样早发现，怎么样早预警，怎么样早阻断。未来，我们能够做到分钟的预警、小时的阻断，把打通数据、分析数据全部弄在一起之后，人工智能才能真正地发现它的实力。

朱民： 我们现在面临很大的事情是要建立一个科技未来的公共卫生系统，人工智能在里面会发挥什么作用呢？

张文宏： 我在这里其实还是要先给大家泼一个冷水，在人工智能今天如日中天，今天也有很多国际一流的老总在这里发言，但是我非常遗憾地告诉大家，这次中国疫情的控制是靠传统的智慧和城市的管理来实现的。

包括这次人工智能迅速跟上疫苗靶位的预测、药物靶标的发现，但是时间过去6个月了，事实上中国的疫情已经结束，我们现在造的所有的药物和疫苗都是为未来而造。也就是说，我们反思这次疫情以后，将来我们的人工智能可以如何改善，对公共卫生体系来讲，其实很重要的是需要加快预警的速度，加快预警速度里面就有几个网络数据的问题：

一个是疾控即公共卫生的数据，还有一个就是真实世界的数据，真实世界的数据能够加快吗？这个就是医疗机构领域的数据，现在都是散的，我们的医疗机构的这些数据如何第一时间在大数据平台、在爬虫技术，在今天我看到有几个奖也是奖给自己的人工智能识别图像、CT，像这次新冠CT的表现跟以前的流感和肺炎完全不一样，人工智能如果在12月初就看到了这些图片，网络上大量的数据会出来，就会提警报。所以将来很大的一块就是医疗机构这次人工智能的运用，还有就是公共卫生监测体系的运用，还有医疗机构和公共卫生体系的融合，这个叫做新医防融合的体系，将来都离不开大数据。

但是做到什么程度就看我们如何运用大数据，如何跟线下结合。我作为医生，我其实很不愿意大数据能够把我给替代掉，我也不愿意一个大数据往那里一坐，我的X光片就不要了，有人把数据一输进去就给你处方了，这一点做不到，但是如何把线下的数据和线上进行如何，然后预警，构成一个完整的体系，也包括今天有多少个航班进来，所在的国家它的疫情如何，我要增加到什么程度，我这个城市能不能抵抗，我的床位数保留到多少，我能不能抵抗，这些都应该有数据。但是今天我们采取的是熔断，熔断就不是人工智能，我非常期盼线上和线下的结合，这样我医生也不会失业。

朱民： 我们越来越意识到我们是活在一个复杂系统里，单纯地人工智能解决单维的任务，现在已经不足以解决我们面临的挑战，所以复杂系统的智能化在未来有无限的前景，未来会是怎么样呢？

陈杰： 我接着您刚刚说的人工智能对未来带来的一个机遇，我还是接着张医生所说的数据问题，我个人觉得现在我们很多的数据就是人工智能还没有完全用上防疫和医疗卫生，确实是这样。我们现在很多数据，包括数据的学习方法，还是基于一个质量比较高的，有标识性的数据。现在面前大量的传感器所获取的各种时空所获得的数据，如何进行有效地融合和处理，以及怎么样面对数据加起来涌现现象是我们面临的问题，大量的数据真假难辩，包括我们前一段以前疫情刚开始的时候，真假的网络信息真假难辩，这样的数据怎么整合，对我们是面临着巨大的问题。所以现在学习方法，从原来传统的深度学习向强化学习、向迁移学习、向未来的进化学习的转移，这些转移对我们社会的复杂系统，我做的以物理系统为主的，这样的物理系统怎么样用信息系统把物理系统跟人类系统结合起来，未来最难的是人和机器怎么样能共融，这是未来难度最大的，人在这个回路中又是一个操作者，又是一个平等的参与者，怎么结合起来是未来的一个重要的命题。今后的世界，机器跟人发挥各自的作用，展现在未来的面前。

朱民： 人工智能的未来在哪里？

沈向洋： 人工智能的发展，我讲三个方面。第一，我觉得接下来非常重要的变化是现在的认知-感知巨大进展向认知巨大的变化。因为我们这些年大家看到，我们做了很多的一些深度学习的工作，像计算机视觉、语音识别，这些进展非常大。接下来的问题，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是我们对认知道有一个认识，我觉得还是非常早期的一件事情。

第二，未来的人工智能发展是交互的问题，其实刚才也提到了，如果我们来看这件事情的话，以前就是在计算机出现之前，我们主要是人人交互，计算机出来之后就变成了人机交互，5G也好、电脑也好，实际上在未来的发展，最激动人心的是人和AI的交互，未来AI的人口可能会远远超过在世界上的人的人口，这会带来很多巨大的问题。

第三，人工智能最后向前走，所谓的通用人工智能最后真正要解决的一件事情，还是一个常识的问题，只有我们能够把常识的问题能够理解的话，我们实际上是迈入真正的人工智能。

朱民： 从讨论当中，我们可以看到疫情之后人工智能的大潮正在到来，这个大潮跟以前会有结构性的变化，以前人工智能是To C、是消费者，现在会更多的走向To B，以后会向To S，我觉得这是一个极其宏大的场景，这会远远超过以前已有的人工智能的发展。

在这后面最重要的一点是数据，打破垄断，把数据聚集，把它变成资源和生产力，然后人工智能就是沈向洋刚才讲的，最重要的是从感知走向认知，然后形成人和人工智能的交互就是陈校长讲的，机器帮助我们认识更好的世界，机器帮助我们扩大人的思维能力，这真是一个美好的未来，让我们用掌声感谢三位杰出的演讲者，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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