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不断被征服的谭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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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提到，海瑞决心要捅一捅马蜂窝，首先要敲打敲打嘉靖，其次要给严党致命一击，所以他在审理郑泌昌、何茂才时一直揪着两点不放：

赃款到底谁用了；
毁堤淹田到底怎么回事；

而嘉靖显然不可能让事件失控：

第一郑何二人赃款必须吐出来，并且必须背锅，不能攀扯宫里；
第二虽然嘉靖在顶层已有倒严意图，但因为胡宗宪不接橄榄枝，嘉靖认为实际不成熟；

最终到郑何二人，他们唯一的生路就是攀扯嘉靖，以便他们投鼠忌器，但这是生路也是思路，至此浙江官场存在着多方博弈，稍有不慎丢官是小事，丢脑袋是大事。

另一方面，宫里的旨意也下来了，写了很多字，但又像什么都没说，明面上的意思只有将杨金水带回京城，于是二十年最大的政治风暴赵贞吉正处于中心...

滑不溜秋赵贞吉

赵贞吉何等聪明之人，知道此事阵仗很大，生怕言多必失，我们来看看他是如何操作的：

定调

先是当着众人基本定性：沈一石贪污，大家尽量查就可以。

神操作，赵贞吉深刻知道嘉靖的诉求只是拿钱并且敲打严党，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基本低调结束后，更神的操作开始了，他想金蝉脱壳！

置身事外

赵某不才，承蒙圣恩委以重任，今年五十万匹丝绸要出来，胡宗宪大人正与倭寇激战，我要协助军需接济，审案一事恐怕不能细问，谭纶大人，这个事情你负责，海瑞、王用汲协助吧！

谭纶是清流一党骨干，对于倒严有莫大诉求，于是也只能坐视赵贞吉置身事外，于是主审官要离场，神奇操作，此事全部与我无关啊！

带“疯子”杨金水上堂

审案过程中，郑泌昌执意攀扯宫里，于是被逼疯的杨金水被带了上来，看见“疯了”的杨金水，郑泌昌知道自己的策略有效，忽而竟然笑了出来...

一时何茂才也开始神助攻：问吧问吧，只要你们敢问，我他妈什么都敢说！

一时间审案再次陷入僵局，事实上这个僵局赵贞吉并不想打破，他本来就想不了了之，但有人不愿意。

怼神海瑞

面对郑何二人的孤注一掷，海瑞并不认为他们有多少血性，第一个问题就让他们哑口无言：

我问你，今年五月初三，新安江九县的闸门你是奉谁的命令扒开的！

此问掷地有声，一时间大堂都僵在那里，海瑞显然一步不让：

几千百姓死于洪水，几十万人无家可归，如此伤天害理，如此死有余辜，你还敢要挟我们敢不敢问？

我现在就告诉你，沈一石贪墨案、毁堤淹田、通倭三件案子，我一件都不会放！

郑泌昌故技重施：如果牵扯到宫里呢？

海瑞一步不让：宫里都有谁牵扯在这些案子，你现在就说！

郑泌昌知道海瑞是个不怕死的，就说要捅马蜂窝，于是又看向赵贞吉。

赵贞吉果然怕事情无法收拾，站起来说了一句场面话就停止了审讯，自己先溜了...

谭纶被征服

眼见海瑞就说不要命，赵贞吉需要重要队友，于是找到刚被自己坑的谭纶：

海瑞是个南蛮，谭大人你怎么也不懂事？

面对这个坑队友的，谭纶压着火问道：赵大人此话何意？

赵贞吉蹬鼻子上脸：你不懂，我就教你。

你是裕王门人，我是徐阁老门生，徐阁老又是裕王师傅，联通裕王举荐的海瑞、王用汲，全部是清流的人，圣意为何？

一来是要清除奸党，二来是要看裕王身边的人是不是可靠！

奸党把持朝政二十多年，扰乱朝纲，为什么就能一直不倒，因为他们大大小小的事都牵着皇上，要动他们势必有伤圣名，裕王作为皇上的二字，他下面的人审案的结果是皇上有问题，你让皇上怎么想？

我让你领办，好拿捏节奏，你还心生怨意，我是浙江巡抚又是主审，我要卸胆子，你小小参军担得起吗？

一脸几问，打得谭纶愣在那里，但也恰恰反向证明了海瑞对赵贞吉的判断：

海瑞：官大了便没有书生了。这个案子彻查下去，置我死地的不会是宫里而是赵贞吉。

圣旨叫我们抄没沈一石家产充归国库，郑何二人竟将家产卖给了徽商，赵贞吉奉有圣旨，为何不争？不但不争，还在约书上签字盖印，原因只有两个：

他手里有皇上密旨；

他在揣摩圣意；

我料他没密旨，有密旨不会默许我提审郑何二人，他让我去是为了试探宫里反应。皇上护短织造局，罪名就是我的，恶名是皇上的，跟他赵贞吉毫不相干，追查起来他既不得罪宫里，又可邀得清名，其心可诛。

眼看谭纶彻底被征服，赵贞吉开始给他下指标：

第一，倒严不能牵扯皇上，牵扯换上就倒不了严，强行操作甚至会牵扯裕王；

第二，倒严不能牵扯胡宗宪，胡宗宪乃谋国之臣，我们必须保，所以毁堤淹田此事就不能提；

第三，就牵扯我自己了，皇上现在对我委以重任，我必须以半价收购桑农生丝，苦一苦百姓，骂名我来背吧，你们不阻碍就行；

赵贞吉说服谭纶的目的很简单，因为他之前已经尝试过了，自己完全搞不定海瑞，还差点被吊打，于是安排个跟海瑞关系好的去游说，那情况怎样呢？

谭纶游说一轮后，海瑞完全不为所动：

圣旨让我们来审案，如果还没审就定案，何必还要我们来审呢？

这个海瑞的杀手锏，因为坐得端行得正，完全不考虑你背后的干系，我就跟你讲道理，你就从道理上说服我就好，只要不能从道理上说，那就是扯犊子。

好基友王用汲不得不从中调和：

谭大人说的是谋国，海大人说的是如何正道而行，既然都是为了朝廷，我们好好审案就行...

谭纶看海瑞弱有所思，打起了感情牌：

刚峰兄，我即要谋国，又要为友谋身，你不要让我为难...

案情重要进展

海瑞当然还不在意，依旧坚持信念，所以而后的情况依旧是：

郑何二人使劲攀扯嘉靖；
海瑞任其发展；
何茂才直接说毁堤淹田是杨金水所为；
...

淹田是杨金水的主意。可杨金水不过是一个织造局总管，并无权力调动你按察使衙门的兵丁，你又说杨金水是奉了上命，因此你不敢不听。问你他奉了谁的上命，你推说不知道。其实你知道。杨金水直接归司礼监管，司礼监一向奉旨意办事。你说的这个上命就是司礼监，就是皇上。是不是？

何茂才不敢在供状上签字，见海瑞咄咄相逼，不得已说出了实情：

毁堤淹田是小阁老严世蕃写信让我们干的，杨金水知道也同意，胡宗宪不知道，郑泌昌也知道...

在第一轮供状出来的时候，赵贞吉看了触目惊心，上交朝廷就是炸雷，但也不能不上交啊，赵贞吉一时左右为难。

锦衣卫的意思是供状里面涉及皇上的部分得删掉，但海瑞以《大明律》规定驳回，赵贞吉又想说服海瑞，海瑞拒不签字。

赵贞吉只得暂时叫停，私下让谭纶再去劝说海瑞，而所有这一切全部被锦衣卫上报给嘉靖，这也为后续赵贞吉的升入内阁做下了伏笔。

谭纶再次被征服

被赵贞吉征服的谭纶与海瑞起了争执：

赵大人不是大奸似忠，你太偏激了！

你海刚峰是个刚直的人，上忧社稷下忧黎庶！可我大明朝也不只你一个海瑞忧国忧民！‘越中四谏’你总听说过？‘戊午三子’你也总听说过？他们就都是敢于上疏弹劾严嵩父子的直臣。而这七个人又都是谁在救他们？是徐阁老舍了命救的他们。赵中丞是徐阁老的学生，他未必不恨严党？未必不想清除君侧？就是因为前车有鉴！严党把持朝政二十多年，直言参劾他们的清流就有一百多人。其中被杀者二十余人，被流放者三十余人。幸免于刑被罢官者更不知凡几！为什么会这样？就是因为严嵩孤立皇上闭塞言路，将他们所做的种种不齿之事暗中都牵到皇上身上。以致只要弹劾严党便成了攻击圣上。今天他们终于弄到国库空虚无以为继的地步，干出了浙江这些神人共愤之事。这些事呈上朝廷之时便是严党倒台之日。万世之功，一步之遥。赵中丞也是因为深知前车有鉴，才叫我来劝说你。浙江一案，万不可牵涉圣上，一旦牵涉圣上，又将前功尽弃，严党依然不倒，且将祸及朝中举荐你我之人。刚峰兄，事可从经，亦可从权。这个道理你也不明白吗？

海瑞，站了起来：

我不是‘越中四谏’，也不是‘戊午三子’。我姓海名瑞字汝贤号刚峰。我只是个举人出身，出生于海岛蛮夷之地，没有你谭子理的举荐，我连区区七品县令也当不上，最多当满这届南平教谕就回家侍候老母了。我不明白，赵中丞、谭大人你们何以把我海瑞看得如此之重？

无非是我海瑞办事认真而已。”海瑞也激昂起来提高了声调，“从三月到浙江，现在也就不到半年，我看到的、知道的只能用四个字来说，那就是触目惊心！郑泌昌、何茂才和他们的前任官员仅在织造局沈一石一处贪墨受贿就达几百万之巨！还有田土赋税，还有盐铁课税，还有运河堤坝工程，查起来贪墨更不知多少！

不错，他们都是严党的人，不止浙江，两京十三省还更多他们这样的人。他们为什么就能够二十多年贪墨横行愈贪愈烈？是因为在他们的前面还有比他们更多挥霍无度之人！大明朝开国至今，亲王郡王皇室宗亲遍于天下。按规制，一个亲王每年就要供米五万石，钞二万五千贯，锦缎四十匹，纻丝三百匹，绢五百匹，纱罗一千匹，冬布一千匹，夏布又一千匹。

其余各种开支更不胜繁举。你们算没算过，一个亲王耗费国帑便如此之巨，大明朝那么多皇室宗亲耗费的国帑又是多少！至于皇室宗、亲宫中宦官、各级官吏所兼并之田庄占天下之半皆不纳赋，小民百姓能耕之田地不及天下之半却要纳天下之税，这些更是人人皆知人人不言。就以浙江而言，每年存留粮米只有六十二万九千石，可供给皇室宗亲和府衙禄米就要一百二十三万石。

以两年存留之粮尚不能供皇室府衙一年之禄米。而北方俺答年年侵犯，东南倭寇年年肆虐，危及天下，将士军饷粮草却要东挪西凑！这些事如果只参劾严嵩、参劾严世蕃能够说得过去吗？像谭大人刚才所言，历来参劾严党者都因牵涉皇室反罹其祸。我看恰恰相反，就是因为他们只敢参严不敢直言天下大弊，才使得严党能够藏身大弊之后肆行贪墨而不倒。天下大弊不革，就算倒了一个严党还会再有一个严党！严党要参，皇上要谏，致君父为尧舜，免百姓之饥寒。

孟子云‘君为轻，社稷次之，民为重！’这样的道理我不明白为什么就不敢向皇上进言？谭大人适才说我偏激，这就是我的偏激。请谭大人把我的话转禀赵中丞，也可以转禀裕王和徐阁老、高大人、张大人。倘若因此获罪是我海瑞一人之罪，与你们皆无干系。我海瑞无党！”

海瑞一身正气，说的都是整理，谭纶愣住许久：

既然如此，我不多说了，只说一句，我谭纶举荐了你海瑞，终生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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