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法】古斯塔夫·勒庞

译者：马晓佳

背景：法国大革命

◆ 导言：群体的时代

真正的历史变革，并不是那些以宏伟和暴力的场景令我们震惊的事情。能够令文化实现伟大复兴的唯一重要的变化，是对思想、观念和信仰产生影响的变化。令人印象深刻的历史事件只不过是人类思想的无形变化产生的有形结果而已。

第一卷群体的性格

◆ 第一章基本特征：性格统一律

群体成员的思想感情有一种互相统一的倾向，自觉的个性消失了，出现了一个群体心理。

群体最明显的特点是：个体融入群体后，不管是谁，无论其生活方式、职业、性格、才智是否相同，都会被群体的性格缠绕，是他们的思想感情和行为变得和单独状态下完全不同，仅仅因为它们变成了群体这一事实

群体的才智总比单独的个体低，但从情感及其激起的行为的角度讲，群体可以比个体更差或更强，要看具体情况，一切都取决于催眠群体的暗示的性质

◆ 第二章群体的情绪和道德

1．冲动性、动态性、狂暴性

群体任由外在刺激因素摆布，对不断发生的任何变化作出反应。群体急于遵循任何冲动，完全不考虑是否对自己有利。群体无法进行深度思考。

群外的人能控制反射行为，进入群体后则会失去这种能力。

诱因不同，冲动各异，群体会遵循或宽恕或残忍，或英勇或懦弱的冲动。但冲动总是十分强烈，个人利益甚至自我保存权也难起作用。刺激因素很多，群体又总遵循冲动，所以群体处于极端动态之中。

2．轻信性、易感性

群体，高度易受暗示性是它的一大特点。

群体很容易创造和扩散神话，不仅仅因为群体极端轻信，还因为其强大的想象力善于编故事。

3．情感的单向极化

群体表达情感时，总表现出简单化、极端化的特点，不是极爱就是极狠。

群体情感的单向极化导致群体从不怀疑，怀疑什么就认为什么是真的，没有不确定的事情，群体很容易被引向最糟糕的极端

4．排异、专制、保守

群体在强权面前的奴性。群体的革命本能的持续时间很短，所以不妨碍他们极端保守。群体本能地敌视变化和进步

5．道德

群体的道德非常低。

群体的道德行为可以比成员高得多或低得多，取决于其受到了什么暗示。

◆ 第三章群体如何相信、推理和想象

1．群体如何获得思想

思想可以分为两类。我们把时事引起的偶然思想归为一类，它们消纵即逝，比如某个或某些人迷恋的理论。另一类可归为根本思想，稳定性很强，因为环境、基因和公意赋予其力量。这种思想包括历史久远的宗教信仰，以及今天的民主和社会主义思想。

2．群体的逻辑

群体能使用和接受的逻辑太低劣。

群体推理的特征：就是把表面有点儿相似的不同东西联系起来，并瞬间把具体经验普遍化。

3．群体的想象

群体只能进行形象思维，只被形象打动。只有形象能够吓住或吸引它，从而驱动它。

领导群体，主要靠操纵群体的想象。所有重要的历史事件，佛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兴起，宗教的改革，法国大革命，以及我们这个时代社会主义的可怕入侵，都是由群体的想象力产生的强大影响所造成的直接或者间接的结果。

激发民众想象的并非事实本身，而是它们发生的方式和被呈现在民众面前的方式。

◆ 第四章群体信念都采取的一种宗教形式

排异性与狂热是宗教热枕的必然伴侣。

群体信念的特征是盲目服从、强烈的排异性以及狂热的扩散欲，这些都是宗教热枕的本质特点，一切群体信念都采用宗教的形式。

一切宗教或政治信条的创始人之所以能够站稳脚跟，是因为他们成功地激发了群众的感情，他们使群众在崇拜和服从中找到了幸福，并且随时准备为自己的偶像付出生命。

现在，绝大多数操控人们大脑的伟大人物，都不再拥有祭坛，但是他们拥有自己的雕像，或是在他们的崇拜者手中有他们的画像，以他们为目标的崇拜行为，丝毫不亚于他们的前辈。只有通过全面探究群体心理学这一基本的问题，才能够理解历史哲学。群体在需要任何事物之前，首先需要一个上帝。

在这些历史事件的最深层，总会发现在起作用的不是统治者的权力，而是群体的灵魂。

第二卷群体的思想观念

◆ 第一章群体观念的间接因素

影响群体思想观念形成的因素分为两类：间接因素和直接因素。

1、间接因素是能让群众接受某些信念并对其他信念绝缘的因素，也就是彻底不能再接受其他的信念的因素。

2、直接因素是指酝酿因素迎来高潮时，敦促群体付诸行动的刺激因素，也就是说直接因素使观念释放结果并变成行动。

集体突然开始迷恋的方案就来自直接因素，突然暴动或者决定罢工，或者以绝对多数通过表决授权某人去推翻政府，都可归因于直接因素。

间接因素具有某些基础特征，在群体所有思想观念的背后都不难看到。民族、传统、时间、制度和教育五大基本特征

1．民族因素

民族因素必须被放在首位，因为它比其他因素都主要的多。

2．传统因素

传统代表过去的思想情感和需要，是民族性的综合反映，对我们有强烈的影响。

一个民族就是一个物种，被自己的历史塑造，所以就像其他物种一样，只能通过漫长的遗传积累进行改造。

3．时间因素

时间之于社会问题，正如其之于物种，它是最有力的因素之一，它是真正且唯一的创造者，也是伟大且唯一的毁灭者。

4．社会政治制度

制度是思想情感和传统的产物，而想情感和传统不会因为法典的重塑而被重塑。一个民族无法随意选择自己的制度，就如同它不能随意选择自己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一样。政治制度是民族的产物。它并不是某个时代的创造者，而是被时代创造出来的。

5．教育因素

教育既不会让一个人变得更加有道德，也不让他变得更快乐，它既不会改变他的本能，也不会改变他与生俱来的激情，而且有时——这种情况仅仅需要不良因素的诱导就会发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前公共教育部长朱勒·西蒙先生曾经写道：“学习课程，要用心将一种语法或是一篇纲要熟记于心，并且能够完好地重复和模仿出来——这是教育最荒唐可笑的教育方式，它的任何一项工作都是一种信仰行为，即默认教师绝不会犯下错误，这种教育只能导致一种结果，那就是轻视自我，致使我们变得无能。”

◆ 第二章群体意见的直接因素

1．关键词、套话和形象

形象对群体特别有冲击力，形象不都是用手塑造的，利用关键词加套话可以巧妙地将它们激活。手法巧妙地话，这个组合真的就像以前的魔法师一样，能够在群体心中掀起和止息最可怕的风暴。关键词加套话的力量杀死的人的尸骨堆起来，比古老的齐奥普斯金字塔还高。

关键词唤醒的形象和它们本身的含义无关，在不同的民族，不同的时期意思不同，套话则一成不变。

2．幻想

文明出现以来，群体便一直被幻想所掌控。各个民族进化的主要因素从来都不是真理，而是谬误，群体从不渴望真理，他们对不合胃口的证据视而不见。如果谬误诱惑他们，他们就崇拜谬误。谁能向他们提供幻想，谁就能轻易统治他们；谁摧毁他们的幻想，他们就毁灭谁。

3．经验教训

经验教训可以说是唯一能够让真理在群众的思想中生根发芽、让太过危险的幻觉归于毁灭的有效方法。然而为了能够达到这个目的，经验必须在相当大的范围内发生，并且得频繁地重复，这是相当有必要的，最大的就是大革命。

4．理性

毫无疑问，是幻想激起的热情和刚毅，激励人类走上文明之路，理性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作为领导我们的无意识力量的产物，这些幻想无疑是必不可少的。

创造文明的主要因素是情感而不是理性，理性一般不起作用，这些感性的东西包括荣耀、牺牲、信仰、爱国以及对光荣的热爱

◆ 第三章群体领袖及其掌控方式

1．群体领袖

只要若干生物聚集成群，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会本能地服从领袖的权威。

激发信仰一直是伟大的群众领袖的功能，不管是宗教信仰、政治信仰还是社会信仰，不管信仰是一本书、一个人还是一个理念。

2．领袖的掌控方式：断言、反复和传染

当领袖要把思想观念灌输到群体的头脑时，还要使用各种手段，其中最主要也很明确的有三种：断言、重复和传染。

简单、纯粹的断言，不带任何逻辑，没有任何根据，是洗脑群体最有效的方法之一。断言越简练，越不带任何论据和论证，就越有威力。

拿破仑曾经说过，只有一个修辞法极为重要，那就是重复。被断言的事情，是通过持续地重复才在头脑中稳定下来，并且这种方式最后能够让人把它看作得到证实的真理接受下来，比如广告。

当断言经过充分反复，且态度保持一致，强大的传染机制就会开始运行，形成所谓“风评”，群体的各种思想观念、情感情绪都像病毒一样具有强烈的传染性。

人就像动物一样，都拥有一种非常自然的倾向，即模仿。模仿对于他来说是必然的，因为模仿从来都是一件相当简单的事情。正是这种必然性让所谓的时尚拥有如此强大的影响力。

3．气场

理念在断言、重复和传染的作用下得到普及，获得了广泛的威力，于是他们得到了叫做“气场”的神秘力量。

气场的特点就是完全麻痹判断力，让人看不到事物本身。

气场的产生和很多因素有关，其中成功总是最大的一个因素，任何成功人士及确定的理念，都能让人沉默，仅仅因为成功这件事，成功是气场的一大基石，这一特点的证据就是：一旦成功消失，气场一般都会随之而消失。

◆ 第四章群体思想观念的变化极限

1．牢固的信念

群体的思想观念分成明显不同的两类。一方面，我们有伟大的信念，持续时间以世纪为单位，整个文明以他们为基础，比如过去有封建主义、天主教和新教，现在则有民族主义和新民主社会理念。另一方面，动态理念则处于次要地位。后者都是宽泛概念的产物，每个时代都在生生灭灭，这种例子包括塑造文学和艺术的理论，比如浪漫主义、自然主义、神秘主义等。这一般都是表面的理念，就像时尚一样多变，可以比作深水表层不断起落的波浪。

2．可变的观念

民众普遍越来越没有思想，这让人无限悲伤，无疑是民族生命的垂危之像。使徒、群体领袖等一切拥有真正强大信念的人，拥有无限甚至超自然远见的人，比批评、否定或冷漠的民众更能影响国家，但我们不能忘记群众目前所拥有的力量。

一旦被群众支配，文明基本就受制于诸多偶然性了，灭亡也就不远了。假如说什么能推迟它的毁灭的话，那就是群体观念的高度动态性，以及它对任何共同信念越来越麻木的倾向。

第三卷群体的分类及各种群体的特点

◆ 第一章群体的分类

群体分为两大类：

1．异质性群体

它们是由具有各种特点、各种职业、各种智力水平的个人组成的

2．同质性群体

同质群体包括：（1）党派；（2）阶层；（3）阶级。

一个派别包括那些在教育程度、职业和社会阶级上有着非常大差异的个人，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是共同的信仰。

阶层是组织化程度最高的群体形式，阶层的从业领域相同，所以成员的文化程度相似，社会地位大体一致。

◆ 第二章所谓犯罪群体

犯罪群体的一般特征在所有群体中都能看到：易受暗示性、轻信性、不稳定性、情感夸张性、某些高尚性，等等。

◆ 第三章刑事陪审团

刑事法庭陪审团。

群体的权力让人害怕，但某些职权更让人恐惧。群体能改变信念，阶层则绝对不会。

◆ 第四章投票群体

它只表现且突出表现这些群体特征：理性力匮乏、判断力消失、易怒、轻信、简单。还能看到群体领袖的影响力，以及前述因素断言、重复、气场、和传染所起的作用。

拥有气场还不足以确保一个候选人取得成功。投票者尤其看重他所表现出来的贪婪和虚荣。他必须用夸张的甜言蜜语说服投票者，要毫不犹豫地向投票者做出最异想天开的承诺。

人类主要由他们民族的禀性所控制，也就是说，他们受到道德品质的遗传残余的支配，而禀性，其实就是这些品质的总和。种族和我们日常生活中所需的枷锁，是掌控着我们命运的神秘主要因素。

◆ 第五章议会

在议会中可以看到普通群体的特点：低智商化、易怒、易受暗示、情感夸张和少数领袖的操控。

群体但凡服从于领袖，不管是党派的领袖还是国家的领袖，它都会迅速失去自身的特性。服从领袖的群体会处在他的名望的影响之下，这种服从完全不受任何的利益或感激之情的支配。

一个领袖必须做到对群体的心理有着极其深刻的理解，至少也要无意识地做到这一点；他还必须清楚应该如何跟他们谈话。并且提醒他，要特别去了解语言、套话以及形象所产生的神奇力量。他应该拥有一种特殊的表述能力，它包括强有力的断言——卸去证据的包袱——以及令人印象深刻的形象，并且伴随有非常简明扼要的论证。

在追求理想的过程中，从野蛮状态过渡到文明状态，然后，当这个理想失去自身的优势时，就会开始衰落和灭亡，这就是一个民族的生命循环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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