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游戏《超级马里奥：奥德赛》

序言

写文动机有二：一是9月23日是任天堂130岁的生日，感谢这样一个执着的公司为我们带来无穷无尽的欢乐，而马里奥作为任天堂最出名的一个IP，理应写一篇总结与感悟；二是这个暑假，我第一次接触了任天堂Swtich，马里奥奥德赛也是我玩的第一款任天堂游戏，对我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因此，我敲下这些文字，记录游玩过程中马里奥奥德赛带给我的欢乐与思考。

马里奥奥德赛由17年10月27日发布于NS平台，是一款独占作品，是马里奥系列的第20部正统作品，在类型上被划分为箱庭游戏，也是继《超级马里奥64》和《超级马里奥：阳光》15年后的箱庭游戏正统续作。本作包含丰富的探索内容，以及创新性的附身玩法，在各大游戏评分平台上拿下近乎满分的成绩。两周的时间，我通关了一周目的内容，借助攻略的帮助找到了四百多个月亮，被任天堂的想象力和脑洞深深折服。接下来，我将从下面的几个部分来谈谈这部神作。

何为奥德赛？奥德赛一名与本作的结合

奥德赛（Odyssey）一词在很多电子游戏的名字里出现，比如《超级马里奥：奥德赛》、《刺客信条：奥德赛》等。这让我产生了浓厚的好奇，为什么都起名为奥德赛呢？经过一番资料查阅，我了解到“奥德赛”一词来源于古希腊名著《奥德赛》，出自诗人荷马之手，讲述特洛伊战争后，奥德修斯不畏艰险跋山涉水，历经十年终于回到家乡的故事。因此，“奥德赛”一词被赋予了“漫长旅行”、“跋涉”、“探索”等含义。

超级马里奥这一作，完全担得起“奥德赛”这三个字。剧情上，酷霸王掳走了桃花公主，带着她全世界寻找婚礼需要的物品，同时也掳走了帽子凯皮的妹妹，因此马里奥和凯皮共同踏上了追赶酷霸王，解救桃花公主和凯皮的妹妹的艰难旅程。他们共同走过帽子国、瀑布国、沙之国、湖之国、森之国、云之国、遗落之国、都市国、雪之国、海之国、料理国、被夺之国、酷霸王之国、月之国共14个国家，最终到了桃花公主的城堡蘑菇王国，这一路漫长又充满了挑战，最终回到桃花公主城堡也有着回归的意味。因此，本作名为奥德赛，实至名归。

超级马里奥系列的前世今生

马里奥作为游戏角色的首次亮相，在1981年的《大金刚》中，当时他作为反派角色还没有名字，暂时被称为Jumpman，但已包含了其标准的起跳姿势。1983年7月15日，随着任天堂FC的问世，以马里奥为名的《马里奥兄弟》成为强势的首发重头游戏。时光飞逝，马里奥大叔稳稳地坐在任天堂的第一把交椅，他时而在《网球》中担任裁判，时而在《弹珠台》中担任隐藏奖励关时而在《拆屋工》中成为拆迁工；时而2D，时而3D；但在这千变万化中不变的是，马里奥系列出色的玩法，以及任天堂带给玩家的无穷的欢乐。而在2017年的《超级马里奥：奥德赛》中，任天堂又带给了我们新的惊喜：附身系统。再到2019年，任天堂推出了《超级马里奥制造2》，作为一款出色的编辑器游戏吸引了一大波有创意有想法（有恶意）的玩家。

灯塔效应与引导教学

“灯塔效应”来自于任天堂的《塞尔达：荒野之息》中官方公开的游戏设计心得。荒野之息作为任天堂制作的第一款开放世界游戏，以其极高的自由度和丰富的游戏玩法收到了任天堂玩家的广泛好评。在荒野之息中，“灯塔效应”指引导教学并不是强硬地教玩家要在新手期做什么，而是让游戏中的设计告诉玩家该做什么。这里不谈荒野之息，将灯塔效应放在《马里奥：奥德赛》中，也会发现同样的设计思路。“月亮”是本作中重要的收集要素，游戏中共有14个地图，而玩家在刚进入一个地图或地图中的一个全新区域时，总会看到一两个比较显眼的月亮，而当玩家到达这个地点获取到这个月亮的时候，又可以从这个位置看到下一个月亮的位置，或者是关于下一个月亮的提示。因此，收集的欲望驱动着玩家向获得下一个月亮的方向前进或努力，从而形成玩家的下一个目标。通过这样的隐形指导，玩家在游戏世界中不会陷入“我是谁，我在哪，我该做什么”这样的疑问而不知所措。这也是“灯塔效应”的高明之处——玩家想要达成的下一个目标就像远远的一座灯塔，看得见，经过努力也可以摸得着，这样强大的驱动力促使玩家一步一步地推进游戏的进程。玩家觉得自己获得了游戏的控制权而感到自由的乐趣，殊不知这一切的背后是游戏设计者的精心设计使然。

由此可以总结，游戏中很重要的一环——引导教学部分，太过强制和生硬会在一开始劝退玩家，而过少的引导又让玩家一头雾水。如何获取玩家的前进驱动力，并将这个驱动力隐藏在游戏的设计中，使得玩家在不自觉中完成自我教学和自我指引，是游戏有趣的重要原因，也是游戏设计者需要努力的方向。

箱庭游戏，沙盒游戏与开放世界

《马里奥：奥德赛》在游戏类型上被归为箱庭游戏，那么对于很少接触这类游戏的玩家，这个名词会显得有点陌生。很多玩家也喜欢拿箱庭游戏、沙盒游戏和开放世界三个概念一起提及，在这里科普一下它们的概念和区别：

沙盒游戏：大多指微缩场景，能让玩家感受到自己在“玩”这样的一个类似沙盘的游戏，通常具有强大的可扩展性和较高的自由度。玩家的想象力是此类游戏的最大局限，而不取决于游戏的设计者。设计者只是提供了这样一个让玩家自由发挥的“场所”。典型代表：《Minecraft》、《Terraria》、《Astroneer》等。
箱庭游戏：来源于马里奥之父——宫本茂提出的游戏设计理论，指通过关卡（场景）为具体表现方式，通过对有限的技术条件最大利用，使用场景差异、数值及关卡区别等手段，增强场景空间感、游戏趣味性和玩家的代入感，从而实现游戏制作者的自身构想。箱庭理论在宫本茂的代表作《超级玛丽兄弟》中得到明确体现，通过水管通道切换等方式，强调关卡的独立性和关卡美术风格所造成的视觉落差给玩家带来的差异感，最大限度的衬托了该游戏的趣味性。该理论在现代游戏的设计中不断的得到继承和发展，即使在游戏类型和玩法相对复杂的今天，亦不断被作为游戏设计手法和原则反复使用。箱庭游戏虽然有一定的目标，但目标之外的内容相对自由，提供给玩家很大的探索空间。典型代表：《马里奥：阳光》、《马里奥：奥德赛》、《不思议迷宫》等。
开放世界：玩家拥有极高的自由度，不像以往的一本道游戏强制玩家走完全部剧情就游戏结束。虽然开放世界中也有主线剧情，但玩家可以无视掉这一目标，或者不基于去完成这一目标。玩家可以和世界中的很多物件/角色进行交互，理论上可以随心所欲，受限很小；地图通常很广袤，玩家的活动范围很大。典型代表：《塞尔达传说：荒野之息》、《GTA5》、《荒野大镖客2》等。

如果觉得上面的内容过于复杂，可以由一句话来总结这三类游戏的异同：它们都有一定的自由度，但沙盒游戏是把世界微缩让玩家以上帝视角游玩；箱庭游戏是营造精妙的小盒子供玩家自由探索但活动范围受限；开放世界提供广阔的地图、高自由度，力求给玩家模拟出真实的世界。

而《马里奥：奥德赛》体现了箱庭游戏的特点：
1.每个地图面积固定，但相比开放世界，地图面积是较小的。虽然如此，利用视觉误差、回头杀等技巧使得每一张地图中存在着大量的隐藏内容，因此可玩性很高；
2.关卡独立：关卡以收集月亮的形式存在，各个关卡之间相互独立；
3.具有一定目标，但不失探索性：马里奥想要前往下一个地图，需要收集固定数量的月亮，但每张地图总共藏有的月亮数目远高于主线目标。但如果玩家想收集全部的月亮，不仅需要二周目，还需要在每一个角落认真挖掘，开动自己的脑筋。

附身机制，挖掘无限的可能性

本作的一大创新点就是附身机制，该机制的引入带来了更大的乐趣。在本作中，马里奥的帽子成为了一个独立角色，可以与马里奥分离，完成自己的一些动作。帽子凯皮的加入，与Swtich可分离手柄的硬件设计相辅相成，使用Joy Con游玩本作的乐趣远高于掌机模式。凯皮的作用，不只是踩帽跳这样的高阶操作，也是附身系统的主要来源。马里奥抛出帽子瞄准想要附身的目标，就可以变成该角色，而且该角色会因附身而保留马里奥的典型特征。因此在这一作里，我们可以看到带着红色帽子，留着胡子一跳三丈高的青蛙；可以看到长着胡子的炮弹；可以看到带着红帽子一跳一跳的仙人掌，甚至马里奥的老对头蘑菇小子也带上了红帽留起了大胡子……

通过附身不同的角色（共52种），马里奥可以完成他自己不可以完成的一些任务，比如附身成鱼可以让他在水下自由地游泳而不用担心氧气不足憋死；附身成恐龙可以让他破坏一些靠自己无法破坏的场景；附身成观像可以看到本体看不到的隐藏道路……任天堂将关卡的设计与附身系统巧妙的结合起来，设计思路大致如下：马里奥需要过关->借助外力帮助->过关。而借助外力的帮助，靠的就是附身这一个动作，借用其他单位的独特能力来完成马里奥本身无法完成的操作，从而达成过关的目的。玩家可以从附身单位的外形特征中获得乐趣，也可以从被附身单位的独特动作中获得乐趣和过关的思路。而每一个大地图中的可附身单位也呈现着与地图的地貌与特点高度的相关性：如湖之国多水，马里奥可以附身的是鱼；沙之国中包含着法老、沙漠等神秘气息，马里奥可以附身的是雕像和仙人掌；料理国主要成分是食物，马里奥甚至可以附身成为一块巨大的肉……无穷的想象力与高度的关卡一致性相辅相成，共同构成了乐趣无穷的附身机制。

藏东西，只服任天堂

多年的马里奥系列造就了老任藏东西的水平。月亮作为本作最重要的收集要素，有一些是可以被玩家一眼看到的，但更多的被藏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有些月亮通过Joy Con的震动提示来帮助玩家定位，重跳即可将月亮踩出来；有些月亮藏在二维的墙壁里，需要马里奥钻入水管中同样变成2D角色，使用以往的横板过关玩法获取；有些月亮困在铁笼里，需要马里奥附身炮弹将铁笼炸开才能拿到；有些月亮在遥远的小岛上，马里奥要附身飞龙一路滑翔下去；有些月亮需要在湖里钓鱼，捕捉天上的候鸟，抓捕地上的兔子……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还有很多利用视角欺骗、隐藏岔路等技巧让月亮不是那么明显的关卡。但是14个国家一路走下来，又能发现一些设计上的共性：比如每张地图都会有至少一个震动的月亮（从沙之国的教学之后开始）；都有至少一个维度转换关卡；都有至少一个飞龙滑翔获取的月亮；每个小型关卡一般会有两个月亮，其中一个比较明显，另一个需要寻找隐藏的岔路……玩家探索得足够多，掌握了足够多的“套路”后，就会产生一种自豪感，觉得自己具有发现隐藏月亮的丰富脑洞。对于收集的执念，让玩家在马里奥的世界中流连忘返，踏遍每一处角落，以防错过一丝半点的线索。让人敬佩的是设计关卡的设计师，能将少则30个多则70个月亮密集地塞在一张并不大的地图中，藏得那么天衣无缝，藏得那么出乎意料又在情理当中。14个地图共999个月亮，如此恐怖的数据背后，是设计师日复一日的脑洞大开和精妙设计。

复杂的动作，简单的按键

马里奥系列从平台跳跃游戏演变至今，唯一不变的就是马里奥标志性的跳跃动作。《马里奥：奥德赛》中有多达几十种操作，其中一半与跳跃有关，一半与帽子有关。简单的一个跳跃键，结合其他按键和其他场景能达成不同的动作效果：如二段跳、踩帽跳、蹬墙跳、撞地跳、反向跳、后空翻等华丽的跳跃动作；而简单的丢帽子键，结合Joy Con的体感，也可以完成自动攻击、回旋投掷、帽子悬停、帽子追踪等不同的攻击效果。任天堂的设计师将每一个按键、每一种可能的体感操作带来的组合和其效果挖掘到了极致。没有一个按键是浪费的，也没有一个动作是无用的。所谓“大道至简”，《马里奥：奥德赛》虽然没有复杂又难记的连招，但其简单的按键组合却能完成无数可能的操作。同样的设计理念，也用在了《任天堂明星大乱斗》的格斗出招中，简单的几个按键即可完成华丽的连招，极大地降低了动作游戏的玩家门槛。因此可以总结，在动作游戏的设计中，由简单的按键组合尽可能地挖掘，在保证合理性的同时完成尽可能多的游戏动作，化简的一小步，却是游戏体验的一大步。

尾声

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Gamker攻壳制作的游戏点评视频。在《马里奥：奥德赛》这一期中，聂胖讲了画面党与非画面党之间的唇枪舌战。我很喜欢他提出的观点：注重性能、视觉效果的游戏是将游戏看作电子游戏，认为技术是手段；而趣味性优先的游戏是将电子游戏看作游戏，乐趣和游戏性被放在第一位。任天堂是一家注重游戏趣味性的公司，在发行游戏和主机时，当性能与技术成为阻碍任天堂提升游戏的乐趣的时候，才会去提升性能。《马里奥：奥德赛》虽然没有像《荒野大镖客2：救赎》这样次世代的出色画面，但是在给玩家带来的探索的乐趣上，是处于神作级别的优秀作品。性能，不是任天堂最优先考虑的要素。这也是为什么Switch在机能上被另两家的PS4和XBOX ONE X完爆，却仍获得大量粉丝玩家的拥趸，老任用心创造快乐的游戏设计理念就是最好的答案。时间向前的车轮滚滚向前，但我相信，这位戴着红帽子，穿着工装裤的胡子大叔水管工，仍会蹦蹦跳跳地头顶问号砖块，脚踩蘑菇乌龟向前奔跑，变化的是他的身份，他的着装，而不变的是他带给我们的欢笑。

另：暑假的Switch是租的，一口气打完《马里奥：奥德赛》之后，我彻底成为了任天堂的粉丝，后于2019年9月20日购买Switch Lite，正式进入主机游戏的坑。而最大的购买驱动力，就是带给我欢乐的马里奥。有人说，其实Swtich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物件，当你拥有足够的财力轻松地购买一台Swtich的时候，也许就不会有当年朝思暮想的热情和能随心所欲玩游戏的时间了。心心念念只当时，人间琐事走马过，能有几处不蒙尘，有花堪折直需折。谢谢你，任天堂，谢谢你，马里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