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译 | 项文虎 张震

作者 | Mark Bergen, David Ramli

来源 | Bloomberg

退出中国市场七年之后，谷歌正在积极重返大陆。

不过，谷歌这次争夺的并不是搜索引擎市场，而是人工智能的入口。分析人士指出，这家互联网巨头正在向中国的学者和科技公司推荐人工智能框架 TensorFlow，此举也是为了打通与中国这个全世界最大的互联网市场之间的联系。与此同时，谷歌母公司 Alphabet 正在招聘更多人员，并在中国公司中寻求潜在的投资机会。

「对于任何一家公司而言，中国都意味着巨大的机遇，因为它是迄今为止最大的统一市场。」前任谷歌大中华区总裁李开复说道，「此外，海量的互联网用户和他们产生的数据，都可以用来改进产品的体验，特别是与人工智能相关的产品。」

对于谷歌而言，在中国的活跃程度与盈利数额没有太大关系。由于特殊政策，中国的开发者不太能访问谷歌的 AI 工具及云服务。此外，谷歌还面临着激烈的本土竞争，例如国内的百度正在开发适用于智能音箱、自动驾驶汽车等产品的底层工具，而且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欢迎。

不过，谷歌显然有兴趣在中国重启业务。在 2010 年，谷歌撤出了大陆的搜索等业务后，多次尝试通过各种渠道重返大陆。这一尝试包括了发展移动应用商店，但总体而言收效甚微。如今，中国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智能手机市场，但是运行安卓软件的手机都无法提供谷歌服务。

谷歌 CEO Pichai 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表示：「我们将在中国投入更多，会思考如何更有效地参与到中国市场中，但我还不知道明确的答案。」谷歌发言人对此不予置评。

除了 AI 开发框架之外，谷歌还重点关注 AI 产业链上普通开发者，试图通过培训等方式加深他们对谷歌产品的依赖。这有点类似做商业软件的初创公司在产品大规模应用之前先进行内部小规模的测试。一旦这些工具开始流行，其他公司就会接受并依赖这项技术，付费获取全套服务。

上个月在北京和上海举办的 TensorFlow 开发者大会上，几位美国的谷歌工程师做了至少三份详细的报告。据知情人士透露，其中两个特邀嘉宾以及出席者被要求不录音、不拍照，甚至不能在博客上提及此事。谷歌说，它将向全世界推广 TensorFlow，而不仅仅是中国市场。

这一策略也符合谷歌的「AI First」战略，此举也是为了在屏幕键入之外打造语音等人机交互的新入口。谷歌自 2015 年起开始提供免费的 TensorFlow 服务，这些工具已经受到开发者的欢迎。今年，谷歌的云服务开始提供一款为 TensorFlow 定制的硬件入口。

尽管谷歌云服务在中国并不可用，但毕竟中国的 TensorFlow 开发社区一直在保持高速的增长，而且中国政府已经把发展人工智能作为国家的首要任务。数十家中国公司在积极部署机器学习系统，升级金融服务、进行人脸识别、以及操控无人机。

位于加州的机器学习初创公司 Matroid，在今年三月举办了一场 TensorFlow 会议并邀请到了谷歌传奇工程师 Jeff Dean 前来演讲。「演讲的视频和 PPT 在数小时后就被翻译成中文，在中国的社交网络，比如微信上，广泛流传。」Matroid 的 CEO Reza Zadeh 回忆说。

10 月 24 日，中国开发者江骏参加了谷歌在上海举办的一场 TensorFlow 会议。他是外卖平台饿了么的一名高级工程师，饿了么估值高达 60 亿美元，由阿里巴巴集团持股。大部分饿了么的系统是用 TensorFlow 搭建的。由于无法使用谷歌云服务，江骏的团队修改了一些 TensorFlow 工具的底层代码，从而在饿了么的国内服务器上运行这些工具。

「在过去，谷歌很少在中国开展活动，因为他们知道面临着一些限制。」这位工程师说道，「因此，当谷歌在中国引入 TensorFlow 的时，我认为这是很纯粹的活动，因为它并不能带来很大的营收。」不过，即使谷歌云服务在大陆开放，它还面临着高性价比的阿里云等竞争对手。

「其实所有的开发者都在期待谷歌引入更多的 TensorFlow 技术和产品，它们的云解决方案很酷，而且工具十分方便。」他说。

在北京经营播客创业公司 CastBox 的王小雨说，TensorFlow 对公司来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工具。如果开发自己的工具，需要一个由 20 名机器学习专家组成的团队，但是她转向了 TensorFlow，仅仅聘请一名博士生就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如今，她的应用下载量超过 800 万，公司估值超过 6000 万美元。

为了使用 TensorFlow，CastBox.FM 在美国设立了服务器，用于中国以外用户的数据储存。王小雨和同事随后将这些信息传送到中国进行分析。这样满足了政府新出台政策，要求国内用户数据只能储存在本国的规定。对于其它拥有众多中国用户的初创公司来说，这样使用 TensorFlow，手段不可谓不新奇，王小雨这样说道。

谈到 TensorFlow 的受欢迎度，香港科技大学计算机科学教授杨强说：「中国的用户倾向于使用最好的，有最多人支持的东西。」

随着谷歌对中国的兴趣愈发浓厚，公司开始了招兵买马的活动。最近，它在中国的几个大城市公开进行 AI 人才的招募。同时，公司也开始将更多的员工安排到这些地方。据两名知情人士透漏，近几个月，谷歌企业研发团队的成员和 Alphabet 旗下的私募股权投资公司 CapitalG 已经在与中国的人工智能公司进行会面。其中一个人表示，这种举动只是一种「信息的收集」，两个投资机构最近均未有进入某一融资的意图。由于谈起公司的内部事宜，他们均不愿公开姓名。2015 年，谷歌投资了一家中国初创公司 Mobvoi，这家公司由谷歌前工程师创办，旨在将人工智能赋能的聊天机器人应用于手机、汽车以及其他设备。

谷歌最近在中国的这些举措，也可能会像它一前的努力一样，付之东流。因为中国对谷歌年初一件极具轰动效应的事件反映并不积极。由 Alphabet 的人工智能研究实验室 DeepMind 开发的人工智能系统完胜来自中国的围棋世界冠军，这一事件让中国的一些高级官员备受震动，政府开始对这一技术提供资金的支持，意图在这一科技占据主导地位。

但这并没有阻挡谷歌的脚步。据知情人士表示，该公司曾向阿里巴巴和腾讯推荐使用 TensorFlow，旨在通过中国顶级的科技巨头推广该软件在中国的使用。

截止到目前，根据自有服务器和外部资源的统计，TensorFlow 的下载量超过 790 万次，让公司惊喜不已。据一位长期在中国工作的投资人士 Ricky Wong 表示，通过对最早 5000 位采用该工具的开发人员的位置进行分析，他发现，这些开发者位于北京的人数甚至要多于硅谷。

早期的兴趣帮助了谷歌在中国站稳脚跟，但百度也在去年推出了自己的人工智能工具包 PaddlePaddle。据熟知谷歌内部数据的人士透露，在开发者中，这一年百度这一工具的增长速度已超过了谷歌的工具。不过百度拒绝对此事进行评论。

对于中国的一些人工智能研究者来说，百度的成功反映了人们对本土产品的忠诚度和对依赖国外工具的谨慎态度，罗切斯特大学人工智能专家 Jiebo Liu 说，他一直在专门研究中国问题。「他们在原型上可能会使用 ensorFlow，」他说。「但如果他们想要将某种东西放在自己的产品里，他们会选择自己做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