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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520，明天是521｜ 第141篇

1.

2010年10月份，我和十几个大学同学一起南下到苏州，参加一家软件园的培训。名义上是为了培训，实际上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是为了谋得一份工作。软件园是一个不错的跳板，当然前提条件是要先交纳一定数额的学费，并且额度还不低。

由于是大专生，面对即将到来的大三生活，我的内心非常的焦虑。之所以焦虑，是因为对未来没有信心，不知道自己毕业后能做什么。大专的学历，注定比不上本科，更别说更上一层楼的研究生、博士还有博士他老婆博士后。况且那时候的郑州压根就没有什么软件行业的工作。

软件园过来的老师是一个胖子，带一副厚厚的眼镜，眼镜下面藏着两颗炯炯有神的眯缝眼。我到现在还能记起来他的模样，人特别和蔼可亲（能说的人必须要具备这个特征），我们称呼他为胡老师。作为软件园派过来的代表，话说起来那叫一个滔滔不绝。经常提起的一个词就是“一塌糊涂”。“去苏州吧，同学们，那里的软件行业发展得相当的不错，简直好到一塌糊涂。请各位同学尽管放心，学费虽然有点贵，但我们软件园提供免息的助学贷款，将来你们找到工作后，每个月从工资里面抽出来一部分来还就可以了（这种政策真是好得一塌糊涂，此处是我强加上去的）。只要你们好好参加培训，工作机会是一抓一大把，那真是多到一塌糊涂......”

我的语文学得不算太好，但我知道“一塌糊涂”这个词的意思，也知道它是一个贬义词。听胡老师这么一说，我真算是涨知识了。

那时候，我们十八九岁，正是年轻，热血的年纪。胡老师在我们学校住了大概一个星期，每天都有校领导陪着他，对我们进行思想教育。但凡遇到这么一个凯凯而谈的大师，我们是心动的，对即将到来的苏州生活，充满着美好的向往。

培训为期三个月，学费接近五千块，况且还要自付生活费。更令人发愁的是，虽然大三不在学校上课住宿，但学校该收的费用是一点都不少，这样的数额加起来足足一万五千块。找父母好好商量一下吧。

“爸，妈，学校来了一个软件培训园的老师，说培训三个月可以找到工作。”
“学费多少？”（还是父母最懂我，一针见血）
“接近五千吧。”
“这么贵啊。”（作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五千块对于我们家来说实在不算小数目）
“不过可以办无息贷款，上班以后慢慢还。”
“那学校的学费和住宿费还照交吗？”
“嗯。”
“培训完确定能找到工作吗？”
“应该可以吧，那边工作机会多一些。”
“你想去吗？”
“想去，但还没做决定。”
“想去就去吧，大专也不好找工作，有机会出去就出去试试吧。”
“嗯。”
“不会是骗钱的吧？”（父母的警惕性还是很足的）
“应该不会，学校的领导知道。”
“那去吧，钱我们会给你凑够的。培训费你就申请贷款吧，就当是锻炼自己吧。”
“嗯。”

一通电话打完，我下定了决心。没有选择的时候，听父母的话就是最好的选择。事后证明，这次的选择不算差。两个月后，我找到了工作，一个月能领1200，虽然少得可怜，但总算是不需要再依靠父母的辛苦钱活着，这对于我来说，是一种解脱。对于父母来说，也是一种减压。

我那时候天真的以为，以后再也不会伸手向父母要钱了。甚至开始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积攒一些钱，孝敬他们。

2.

2015年3月份，我已经回到了洛阳一年。女朋友催促我要买房，否则她的父母就不会同意我们结婚。对于买房，期初我是不同意的，因为没有钱啊。当时支付宝里仅存了几万块钱，有我从苏州带回来的，有我在洛阳的工资，还有女朋友的工资，当然还有父母转给我的一些。但这对于一套房子来说，显然就不够。

我回洛阳，虽然心有不甘，但已无路可退，为的就是和女朋友不再两地分隔，为的就是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为的就是我们七年来的爱情长跑。假如不能结婚，这一切的付出，不都白搭了吗？

我当时对她的父母有很大的成见，我们俩也经常为此争吵。但我知道，站在她父母的立场，他们并没有错，他们辛辛苦苦的养大女儿，就是希望她能过得幸福，而幸福的前提是男方要有钱，没钱至少得有房啊，否则怎么可能幸福呢？

我女朋友当时也很难，一方面她要照顾我的情感，一方面她要孝敬父母。我当时也不容易，一方面我也珍惜这份感情，一方面我的父母能给我的支援的确有限（好不容易几年内我不再伸手向他们要钱，但也只是把活期取款变成了定期取款，还一取就是一个大的）。

大家都很难，但日子得向前看啊，于是我们每周去看房，然后盘算怎么才能付得起首付。后来，终于看中了一家二手房——91平，两室一厅，带家具63万，不带家具61万。

虽然户主是我女朋友的同事，但价钱最多也就再便宜5000块，算是作为对于我们的见面礼。我那时候还是太年轻了，不经事，不知道去做一个市场调查。一方面女朋友催得紧，一方面是我太信任所谓的同事之间的感情（事后证明，这种感情压根就是扯淡）。后来事后诸葛亮告诉我，这套二手房的市场价格在53万左右，我们多付了将近10万块。

“爸，妈，我想买房子。”
“多少钱？”
“带家具63万。”
“这么贵？”
“首付28万吧。”
“现在差多少钱？”
“二十多万吧。”
“你这几年没攒钱啊？”
“嗯，花了。”
“你自己想办法借点，剩下的我们给你。”
“嗯。”

我这三四年没找父母要钱，他们攒了将近20万，一下子就被我掏空了去。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下子又做回了啃老族，心里很不痛快。

我和女朋友也东拼西凑，借了十来万，硬是把房子买了。可再也没有了积蓄，我每个月挣的钱都花得精光，攒钱孝敬父母的想法也只剩下想法了。

3.

现在，我有房有车有老婆有孩子，有一份工作，还能写写书稿做点私活。似乎在过着一种体面的生活。而父母呢，依然在三门峡干着又累又脏的铺地板砖活，住着一个月400块钱房租的房子。而我，还期望着他们放下手中的活，来帮忙带孩子。

我是自私的。
父母是无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