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是我回家几天后的事。即使下了雨,地面有了足够多的水,可是却没有足够高的温度让空气的湿度有所提高。说实话,在海南一年四季吹着温暖而又湿润的海风的我,真的对家乡的气候不大看好,虽然我已经用了二十年去习惯他。

虽然出去依然找不到自己的影子,太阳也不知道被哪只妖怪囚禁,可是我依然想出去走走。

家是新家,父母汗血的堆砌。可我仍没有找到老屋给我的那种温馨的感觉,我知道这正是因为新家的新,给我的回忆还是有限的。于是我觉定,这次出去走走的起点就在老屋吧。

老屋并没有闲置,爷爷奶奶住在里面。从小,爸爸妈妈外出谋生计,我和妹妹从小就跟着这两位老人。时间真的是一个神奇的筛子,把一切冰霜全部筛掉;可他同时又是一个可怕的刽子手,把岁月沧桑这四个大字无情的写在两位老人脸上。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老屋前的井塌陷,只记得曾经它还向我无私的提供清泉。村里,谁家屋前屋后都留有我与伙伴们耍玩的印记,可如今那所谓的屋前屋后都变成了杂草从生的断垣残壁,自己像个考古家一样,来到了多少世纪前一样。。。。。。寻找本来是属于这个现实的点滴。村民都拼命的把新屋往马路边靠,好像特别喜欢路上的风与尘。所以原来的村落中心日益颓败,迟早有一天这里会被时间掩埋,庆幸自己脑中复制了这里的一切,虽然这马赛克也越来越深。

出了村落,来到田野,刚下过雨的小路有点难走。我必须小心再小心。

田野苍白一片,相对暑假回家少了许多生气,至少那时还有一田一田的碧绿野草。想去爬那对面的大山丘,可是没有绿衣的维护,我不敢拿我的鞋开玩笑。几年前,不知道是哪里的人来到我们这里,承包了所有的山,砍掉了所有的树,全种上了泡桐树,从此山上的绿变的稀稀拉拉的,像五十元钱的淡绿色,走近一闻,我似乎还可以闻到一点点铜臭味。

回头望,与小时候一致的只有那一根根直立的电线杆。小时候,我总以为电线那头连的不光是小村庄的光亮,还连着我的梦想。长大了,我仍相信电线那头连着的是家乡的小康建设。可现在我清楚的发现,这样的家乡并不是我期望的。建房的速度之快让我心惊。几年前还是路边只闻稻香的肥沃田地,此刻竟然挤满了两排水泥森林。在我眼中这些并不是爱的港湾,而似一个个爆发户的啤酒肚–丑陋恶心。

小时候我也有着许多梦在故乡,和其他的小伙伴一样。就在山的脚下建一座花园,在花园中筑一间小屋,屋里生活着我的爸爸,妈妈,妹妹和我……清泉幽幽,鸟鸣阵阵。可如今怎么了?以前喜欢宁静的纯朴乡民何时喜欢去追逐类似城市的喧嚣呢?难道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人向往他们以前那恬静安逸的生活吗?

走在山间小路上,拾到一支不知道是哪个贪玩的小孩不小心掉的笔。我蹲下,笔把刚长出的小草嫩叶压在身下,自从修了路后,上学的队伍再也没有经过这条小路,或许小草是快乐的,因为它想成长,又或许它不快乐了,因为再也没有一群天真的儿童唱着儿歌打它这儿经过。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我在想有没有两全齐美的方法,事实上是有的。

走到村口那棵大樟树下,不知道是哪个顽皮的孩子在树干上刻了一行字“打工找光辉”。我才恍然记起十多年前开始起的打工热,最初几年不知道是村委会在谁家的墙体上写着那五个字,后几年那几个字被风雨从墙上冲进乡民的心里。村民们像是在做无人督促的赛跑,谁也不想落在后面,所以才有了各家路边肥田变成地基,几年路边村落突现的“壮举”。这样一大批房子,让我们得到的并不是城市的繁荣,得到的仅仅是那令人作呕的喧嚣和浮华。

回家时经过一块废弃的地,地里稀稀拉拉长着棉花,棉花结了籽。我担心些籽在没有人细心呵护的条件下,明年这地里的棉花更少。我把棉花从一个个棉壳里采出来,一闻,很熟悉的味道。呵呵,能不熟悉吗。日夜伴我入眠的不就是它吗!是我给了它温度,但是它让我温暖。我小心的把棉花放在手心,一大把。手心有了温暖的感觉,我敢肯定那不是幻觉,虽然这温暖的热量是来自己我,可是没有棉花的收集,只能仍这寒冷的冬风散尽我的热量。这是一片废弃的地,一片废弃的棉花地,枯黑的杆和叶间是一朵朵洁白棉花住在棉壳里。棉壳裂着口,仿佛在召唤心在他乡的人们。

这一年的故乡,乡味更淡!

2012年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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