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春秋录纯臣

《晏子春秋》记录晏子言行,有内篇《谏》、《问》、《杂》以及外篇共四部,上下八篇共计二百一十五章,内容非道非儒非墨,自成一家,充分展示了“晏婴”这位勤俭持家,性情和顺,善和稀泥的齐国“阁老”的治国手腕和思想精华。

齐庄公矜勇力不顾行义,晏子指出『上无仁义之理,下无诛暴之行,徒以勇力立世,诸侯行之以国危,匹夫行之以家残』,如果不是用来“护法仁义”以及“诛除暴虐”,武力不可以轻用。齐庄公问“威当世服天下”是否要看时机,晏子指出是看行为,『听赁贤者,能威诸侯,乐利世者,能服天下』,任用贤才,利在当世,才能“威服天下”。齐庄公问伐晋,晏子指出『得合而欲多者危,养欲而意骄者困』,贪得无厌,骄奢纵欲是很危险的。齐庄公不悦晏子,晏子指出『众而无义,彊而无礼,好勇恶贤,祸必及身』,他把家财散了,『徒行而东,耕于海滨』,去海边当了农夫。齐庄公重用晏子的时候,经常赏赐封邑和爵位,后来讨厌晏子的时候,就把赏赐全部收回,晏子既难过又高兴,他告诉仆人,难过是因为齐庄公必死,高兴是因为自己不必死,『居数年,果有崔杼之难』,没过几年,齐庄公就因为私通大夫“崔杼”的老婆而被杀。

崔杼杀了齐庄公后,“劫齐将军大夫盟”,劫持齐国的将军和大夫们一起盟誓,晏子不肯。崔杼威逼利诱,晏子表示,『劫吾以刃,而失其志,非勇也;回吾以利,而倍其君,非义也』,因为怕死而改变志向,是没勇气,因为贪利而背弃君主,是没义气,自己不会那样做。崔杼终究没有杀晏子,他放晏子回家。『趋出,授绥而乘。其仆将驰』,从崔杼那里出来后,晏子的仆人想快点赶马车离开是非之地,晏子告诉仆人,『疾不必生,徐不必死,鹿生于野,命悬于厨』,快走不一定能活,慢走不一定会死,自己性命掌握在别人手中,就照平常时的车速离开就行了。

齐景公执政后,“饮酒酣愿诸大夫无为礼”,晏子指出『禽兽以力为政,力多足以胜长,勇多足以弑君。今君去礼,则是禽兽。群臣以力为政,疆者犯弱,而日易主』,君臣的位序本已只靠“礼”在脆弱维持,这个“礼”一旦舍弃,人和“禽兽”的区别也就不存在了,就要捅出“恃勇弑君”的大乱子了。齐景公『一日飲酒,而三日寢之』,喝一整天酒,然后醉上三日不醒,晏子告诫他『古之饮酒也,足以通气合好而已矣。男不群乐以妨事,女不群乐以妨功』,饮酒要适可而止。齐景公饮酒不恤天灾,晏子为民请命,谏言『马食府粟,狗餍刍豢(Huan4),三保之妾,俱足粱肉。狗马保妾,不已厚乎?民氓百姓,不亦薄乎?』,君主家的妻妾宠物有酒有肉,天灾下的平民百姓无衣无食,这种差异化对待太过明显。

齐景公夜听新乐而不朝,晏子就把“乐官”抓起来。齐景公很不开心,表示『诸侯之事,百官之政,寡人愿以请子。酒醴之味,金石之声,愿夫子无与焉』,请晏子不要干涉自己的“私事”。晏子指出『乐亡而礼从之,礼亡而政从之,政亡而国从之』,享乐会废礼,废礼会怠政,怠政会亡国,所以享乐会导致亡国,这不是君主的“私事”,而是国家的“公事”。 齐景公燕赏无功而罪有司,晏子指出『今君赏谗谀之民,而令吏必从,则是使君失其道,臣失其守也』。齐景公『信用谗佞,赏无功,罚不辜』,晏子指出『内宠之妾,迫夺于国,外宠之臣,矫夺于鄙,执法之吏,并荷百姓。隐情奄恶,蔽谄其上,虽有至圣大贤,岂能胜若谗哉』,即使是“至圣大贤”,对于“谄言中伤”也无计可施。他接着说『古者之士,可与得之,不可与失之;可与进之,不可与退之。臣请逃之矣』,既然自己无能为力,就要审时度势,明哲保身,赶紧逃命。

齐景公爱嬖妾随其所欲,晏子指出『妇人为制』不可取。景公敕五子之傅而失言,晏子表示『此离树别党,倾国之道也,婴不敢受命』。齐景公想要废除太子“阳生”,改立宠姬的儿子“君荼”,晏子指出『以贱匹贵,国之害也;置大立少,乱之本也』,齐景公没听他的,后来导致“田氏代齐”成功,『田氏杀君荼,立阳生;杀阳生,立简公;杀简公而取齐国』。

齐景公久病不愈,想要杀掉“祝史”,也就是巫医。晏子指出『上帝神,则不可欺;上帝不神,祝亦无益』,不论“上帝”是否存在,人间的事情还是只能人间自个解决。“封人”也就是乡民让齐景公不要“得罪民众”,齐景公“怒封人之祝不逊”,晏子打圆场说,『彼疏者有罪,戚者治之,贱者有罪,贵者治之;君得罪于民,谁将治之?敢问:桀纣,君诛乎,民诛乎?』。齐景公欲使楚巫致五帝以明德,晏子对他说『古者不慢行而繁祭,不轻身而恃巫。今政乱而行僻,而求五帝之明德也?弃贤而用巫,而求帝王之在身也?』。齐恒公九岁的时候,朝局并不由他作主。他相信了楚国巫师的话,想召唤“上古五帝”神明附身,晏子毫不客气地指出他这种想法的天真。

        孔子比齐景公大1岁,比晏子小27岁,他于公元前517年齐景公33岁的时候来到齐国,『仲尼之齐,见景公,景公说之,欲封之以尼溪』,齐景公准备给孔子封邑。晏子认为『彼浩裾自顺,不可以教下;好乐缓于民,不可使亲治;立命而建事,不可以守职;厚葬破民贫国,久丧道哀费日,不可使子民』。他指出儒道的缺点在于高雅自修,与人绝缘;不通市井,不接地气;重于理论,轻于实践;丧葬过哀,破费过大,总而言之是儒法难行。儒法难行的根本原因在于其修炼重点是提高人的内在修养,『行之难者在内』,但是修养提高多少并没有切实的外在体现可以供别人度量,『而传者无其外』。所以只能『异于服,勉于容』,在服饰和举止这些无关紧要的方面死做功夫。『不可以道众而驯百姓』,不适合拿来教化引导民众。齐景公听了晏子的建议,『于是厚其礼而留其封,敬见不问其道』,只是厚待孔子,而不再向他请教儒道学问。


本节到此结束,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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