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思考]窦太后真的害死了汉文帝四个儿子？

0x00 摘要

带着孩子一起读史记，突然发现一个惊悚的事件：代王王后生四男。先代王未入立为帝而王后卒。及代王立为帝，而王后所生四男更病死。 翻译成白话就是：汉文帝被立为皇帝之后，在几个月之内，前妻所生的四个儿子就都死了。然后窦皇后生的儿子就被立为太子。

在各种宫斗剧和豪门恩怨风行的今天，这段文字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窦皇后杀了前妻的四个儿子。又联想到赌王大房车祸/疯癫的遭遇，不由得让我倒吸一口凉气：虽然说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但是小说家也不敢这么写吧！

于是查找资料，发现关于这点其他人也有疑问和讨论。因为这件事资料甚少所以无法得出大致结论，只能讲讲我对于各种可能性的猜测。

0x01 故事梗概

孝文窦皇后（？—前135年），字漪房，清河观津（今河北武邑）人。汉文帝皇后。也就是汉武帝的奶奶。所以大家其实喜欢称其为窦太后。

但她并非汉文帝原配。原配在文帝做代王时候就死了，代王称帝之后数月内，前妻所生的四个（史记中也有记做三个的）儿子都死了，于是窦皇后儿子立为太子，就是后来的汉景帝。

《史记·外戚世家》

窦太后，赵之清河观津人也。吕太后时，窦姬以良家子入宫侍太后。太后出宫人以赐诸王，各五人，窦姬与在行中。窦姬家在清河，欲如赵近家，请其主遣宦者吏：“必置我籍赵之伍中。”宦者忘之，误置其籍代伍中。籍奏，诏可，当行。

窦姬涕泣，怨其宦者，不欲往，相强，乃肯行。至代，代王独幸窦姬，生女嫖，后生两男。

而代王王后生四男。先代王未入立为帝而王后卒。及代王立为帝，而王后所生四男更病死。

孝文帝立数月，公卿请立太子，而窦姬长男最长，立为太子，立窦姬为皇后，女嫖为长公主。其明年，立少子武为代王，已而又徙梁，是为梁孝王。

《史记·孝景本纪》

孝景皇帝者，孝文之中子也。母窦太后。孝文在代时，前后有三男，及窦太后得幸，前后死，及三子更死，故孝景得立。

下面我们分析文帝四个儿子死亡的可能性，就要从几个当事人说起：代王妃（前妻），窦皇后（后妈），文帝（老公）。

0x02 代王妃

作为前妻的代王妃在生了四个儿子之后就病故，所以引起了后续种种。为什么四个儿子会死亡？最大可能性就出现在代王妃身上。

2.1 疑云

代王王后姓是名谁，哪里人氏，何时去世，埋在何处，史书上都没有记载。

为什么不记录？这就是最大的疑问。

刘恒还有两个没有生子的妾室：慎夫人和尹姬。慎夫人被《史记》记载的内容还是足够多，而尹姬只有一句“文帝幸邯郸慎夫人、尹姬，皆毋子”。只有半句话记载的尹姬，司马迁都记载了她姓尹。

司马迁本就出生于公元前145年，距汉文帝继位不过35年。连鸿门宴的细节司马迁都能通过询问樊哙的孙子樊他广得知，代王后的姓氏司马迁怎么会打听不到？他在顾忌什么而不写？

2.2 观点

有两个观点认为是 “因为代王妃而导致四个孩子死亡”。

2.2.1 吕氏女

此种观点见于台湾学者郑晓时。他的意见是：代王妃是吕氏家族的女子，所以他孩子必须死。

郑晓时（中央研究院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中心副研究员）在《汉初诛吕安刘的政变过程与历史意义》一文中认为，代王王后和其所生诸子应该也不是正常死亡。他认为代王王后很可能是吕家女，在诛吕政变中被杀。代王王后所生诸子因为有吕家血统不能被立为皇太子而被杀。但他认为这应当不是文帝的主意，而是陈平等的决定。此外，郑晓时还写过《汉惠帝新论――兼论司马迁的错乱之笔》《汉文帝元配之死：政治考古学的发现》等文。

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

在吕后执政期间，为了拉拢控制刘姓王侯，喜欢搞刘吕配，吕后把吕家女子许配给刘姓宗族。
功勋集团在铲除吕氏之后，对吕氏一党各种杀戮，比如：汉惠帝的六个儿子是吕后的亲孙子，刘氏宗室及元老大臣不承认他们是惠帝后人，就秘密处死他们。

2.2.2 代王妃遗传病

这也是一种可能性。因为代王妃早逝，说明可能某种疾病导致，而此疾病遗传到孩子身上。

2.3 分析

吕氏女的可能性：30%。

这要从汉文帝身上入手。

文帝既然能和代王妃生了四个儿子，说明夫妻感情很好。虽然“最是无情帝王家”，汉成帝也因为赵合德而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儿子。但是这毕竟是个案。
对于汉文帝，如果有人因为你亡妻的原因，杀了你四个儿子，你会不日后报复？
文帝和廷尉张释之的几个故事也反应出来文帝也是有脾气的。
汉朝皇帝因为类似事件时候复仇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比如之后汉宣帝的许平君皇后被霍光之妻霍显毒杀，当霍光故去之后，霍显毒杀许平君之事泄露，霍家谋反准备废帝，招致灭族，霍家子孙及霍家势力被诛杀达两千家。

事实上文帝执政期间没有发生类似对功勋集团中某些人疯狂报复的事件。所以代王妃是吕氏女的可能性不大。

遗传病的可能性：10%。

因为结合史记记述，代王妃四个孩子是在几个月内就病死了。这样就基本排除了因为代王妃遗传病导致孩子自然病死的可能性。

及代王立为帝，而王后所生四男更病死，孝文帝立数月，公卿请立太子，而窦姬长男最长，立为太子。

0x03 窦皇后

至此，我们假定孩子死亡和代王妃完全无关，来分析窦皇后的可能。也就是窦皇后为了上位，后妈杀死孩子。

换言之，四个皇子的死亡最大受益者就是窦皇后，我们无法不怀疑她。

我们分析下可行性。

3.1 朝堂势力

太子人选是国本，如果窦皇后连续杀了四个皇子，朝堂势力不可能无动于衷。

中国历朝历代，朝堂势力基本分为三种：官僚集团，太监，外戚。

外戚：窦皇后是良家子出身，肯定是没有外戚势力的，但是代王妃都死了，外戚势力更无处借力。
太监：汉初，皇帝们大多年富力强，所以太监集团还没有什么萌芽。
官僚集团：因此就是官僚集团，即功勋权贵们势力最大。且刚刚平了吕后之乱，他们的话语权无容置疑。

如果是代王妃的儿子做太子，四个皇子没有母亲，就减少了外戚当政的可能性，这对功勋集团是有利的。

且窦皇后是被吕后指派到代王身边。功勋集团多少会给窦皇后打上吕氏标签，所以功勋集团是不可能支持窦皇后下手。反而会出来制止。

3.2 汉文帝

这个爹再迟钝，再一心扑在社稷上，死了两个儿子之后，也会产生疑问吧，何况死了四个。

3.3 窦皇后

杀人是个技术活，窦皇后也不是来某的老公。所以她如果杀人，大多是会采取下毒。

“含笑半步颠”，“一日丧命散” 这种起码也得是医学或者化学专家才能配置出来。

窦皇后初到长安，短期内接触到这样专家的可能性很小，她自己是这方面专家的可能性更小。

所以说窦皇后杀人的可能性很小。

3.4 窦皇后的可能性：30%

综合以上，窦皇后杀人的可能性不大，也就是30%左右。

0x04 个人观点

为什么代王妃的四个儿子会死，而窦皇后的三个孩子都没出事？

个人因为这之间的差别就在于：窦皇后的三个孩子是有亲妈照顾，而代王妃的四个儿子没娘了。这应该就是问题的本质。

首先，汉朝医疗条件确实差，皇子们不少早夭。比如：

汉成帝结发妻子许皇后先后生下一儿一女，但不久都早夭；之后与班婕妤有一子，也早夭；

其次，代王是从代地（太原）搬家到长安，有水土不服的可能。四个孩子再没有娘管，很可能就会一起被风雨寒暑伤到，结合汉朝很差的医疗卫生条件，因此四个孩子连续早夭的可能性很大。

这是世上只有妈妈好的史记版本！所以，程序猿们一定要对老婆好，程序媛们要加强锻炼身体！

0xFF 参考

https://baike.baidu.com/item/代王王后/19162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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