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西部即将被丧尸攻陷。

现在我要从金融街出发，去西二旗拯救一个百度女孩，她叫吴天懿。

我曾在知乎写过和她的一次约会：
哪些撩妹高手的举措让你久久不能平复？ - 皇太极的回答

她得知后暴跳如雷，之后就不联系了，直到今年魏则西事件爆发时她发了条朋友圈：

「不管外界如何诋毁百度无下限，我依然坚信我的团队，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我回复：

「百度之所以如此无下限，正是不忘初心的成果。」

她苍白的反驳了几句，之后更不联系了。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活着。

首先，我要从金融街出发顺利抵达西二旗。

我下意识点开滴滴出行，又苦笑着关了。

地铁肯定也瘫了。

我想借辆车，却借不到。

投行几乎没人开车上班，无论在纽约，伦敦，还是香港，Banker们都更爱坐地铁或Taxi上下班。

不过我想起有辆车能开，临行前Claire告诉我她离婚了，凯琳把口罩递给我，帮我整理了下衣领。

我：“一直没问，你是哪里人？”

凯邻：“我生在台湾，12岁去了上海。”

我：“会说上海话吗？”

凯邻：“会，但说的不好。”

我：“我生在上海，12岁来的北京，早知道刚才和你讲上海话了。”

我顿了顿：“不过上海话里僵尸和姜丝同音，我说僵尸来了说不定你会以为要吃螃蟹了。”

凯邻被我逗乐了，我第一次看见她笑，她的酒窝比同龄女孩更天真些。

这时Claire在旁边插了句：“对了，你知道上海人怎么…”

她欲言又止，凯邻很水灵的用上海话接了句：“晓得，你们叫阿拉台巴子。”

（台巴子是上海话里对台湾人的蔑称）

Claire和我都笑了，一起笑的还有司马俊和修远。

我搭着凯邻肩膀用上海话说：“看到伐，笑的皆是上海人。”（上海话有古风，皆=都）

我们五个又乐了，完全忘了外面的姜丝已散落一地。

我和大家道了别，叮咛嘱咐不在话下。

现在，我要去西二旗拯救第三个上海女孩。

我先去了金融街购物中心。

那里有辆特斯拉。

我来到商场一楼，特斯拉孤零零在中央停着，左侧车门被打开了。

走近一看，车座和挡风玻璃上有斑驳血迹，车钥匙静静躺在副驾驶上。

看来有人和我想到一块儿了，只是没成功。

我去B1把屈臣氏里的湿纸巾一扫而空，然后仔细的擦去车座和玻璃上的血污，每次我都用十张湿巾，生怕沾上血。

我有洁癖，更怕感染。

擦血时我想起《低俗小说》中黑白双煞擦车的场景。

想到黑煞对白煞说的那句“咱俩换一下，你来擦脑浆”，我忍不住笑了。

笑到一半僵尸忽然从侧门杀了进来，一共三头。

血迹还有一半，再洁癖也顾不得了，我跳进车关上门，却不知如何发动。

僵尸们朝车身扑过来，我本能的往后躲，玻璃还算结实，没碎。

我急的汗如雨下，却还是找不到发动钮。

情急中我不小心踩到油门，车子向前挪了一大步，撞倒两头僵尸。

原来特斯拉不用发动。

倒地的僵尸迅速爬起，我把车子倒了几米，瞄准它们，狠踩了一脚油门。

三头僵尸都被撞的飞起，我兴奋的欢呼，然后倒车把他们又碾了一遍，接着驶出商场扬长而去…

一路上我没看见人，丧尸也不多见。

到五道口才看见一群衣衫褴褛的丧尸在铁轨附近悠闲地散步，我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大三在UCLA交换时，有次开车驶过Skid Row也看见一群人衣衫褴褛，目光呆滞，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

那是一群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小时候玩《生化危机》会想，丧尸看不见人时都在想些什么，现在懂了。

他们漫步大街时大脑的状态应该与洛杉矶的流浪汉们无异。

丧尸电影之所以如此令人着迷，是因为那描绘了人类文明负向发展的一个极端：经济崩溃，疾病肆虐，人人都成了丧尸般的流浪汉。

我开车悄悄绕过了五道口，丧尸们没有发现我，继续漫步在宇宙中心。

快到百度大楼时，我拨了电话给天天，被她秒摁了，紧接着发了条微信给我：

「不要电话，我在储藏室里。」

我：「你们楼什么情况。」

天：「同事都完了，只有我逃了出来，躲在储藏室，外面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偶尔有脚步声。」

我：「打110了吗？」

天：「报警有用，还会找你吗？」

这倒是。

我：「你在哪？」

天：「广告交易及媒体服务产品部，在5楼。」

Fuck，名字还这么长。

我：「就在那儿别动，我马上到。」

天天：「真的吗？」

我：「除了信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在「百度大厦」几个大字边上停下车，进了楼，很快找到一楼的监控室，把门踹开，果然没人，屏幕上还有凝固的血迹。

我把门合上，几十块屏幕在我面前，展现着百度全楼的动向。

我有个朋友叫贝利，他是胖子，在上海一家商场当楼管，商场一楼的麦当劳他可以任意免费吃喝，这份特权令他生活在所有7岁孩子的梦想中。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闲来无事曾陪他在商场监控室吃着一大桌免费麦当劳聊过好几个通宵，所以我对监控电视不陌生。

我迅速找到5楼的几块屏幕，5楼丧尸不多，散落在各处有十二头，我微信天天：「你在哪？」

天天：「在一个储藏室里。」

我：「外头是什么？」

天天：「很多办公桌。」

我看了眼屏幕，等于没说。

我：「能不能具体点？」

她又提供了很多无效信息，还有不少错别字，看来真是吓得不轻。

我突然心生一计：「这样，你用身体抵住门，朝下转半圈门把手。」

她照做了，屏幕上看得见的几个门把手都纹丝不动，可以排除。但还有三个摄像头分别对着三条过道，门在侧面，门把手动与不动摄像头拍不到。

有个最简单粗暴的办法，那就是直接开门招招手，但此时三条走廊两条都有丧尸，太冒险。

我：「储藏室有A4纸吗？」

天天：「很多。」

我：「你拿一张，现在慢慢从门缝递出来。」

我目不转睛盯着那三条走廊，果然看见一张纸从某扇门中缓缓送出来。

我拍了下胸脯：「知道你在哪了，按我说的做，就能到一楼。」

我继续微信：「现在你门口没僵尸，先开门出来。」

我从屏幕上看见那扇门缓缓打开，一个脑袋探出来，左右张望了一下。

我：「向左直走。」

她走到一半我忽然发现有头丧尸正从左侧朝前方拐角处走去。

我：「快回去，前头有丧尸」

她吓得跑起来，惊动了丧尸，还好她跑得快，奔回了储藏室把门锁上。

我们又试了几次，都是不出百步就惊动丧尸，然后被迫跑回储藏室。

天天：「我不行了，跑不动了。」

每次失败都是因为发微信的速度赶不上丧尸移动，若能直接电话就好了，但这样动静太大。

这时我看见监控台上的话筒。

我按下话筒前的按钮，说：

“天天，听得见吗？听见就回我微信。”

她回了。

我继续说：“ok，一会儿你听我广播指挥，我先试试丧尸听得懂人话吗。”

我清了清嗓子：

“丧尸们注意了，二楼有新鲜人肉。”

丧尸都不为所动，继续漫步。

“姓桑和姓姜的都他妈傻逼。”

它们依然无反应。

“好了天天，可以出来了…”

…

“有个僵尸拐过来了，你先进会议室躲一下，锁上门。”

…

“出来吧。”

…

“你右边有僵尸，蹲下来走，有隔板挡着，它们看不到你。”

…

“电梯口有僵尸走出来，你先去男厕所躲一下。”

…

就这样有惊无险的上了电梯到1楼，开门的刹那她扑倒在我怀里痛哭起来。

我想扶着她出门上车，她说头很晕，想先坐会儿。

我带她进了监控室，她在屏幕前呆呆坐下，一言不发。

我很想和她开开玩笑，却不知从何开起。

丧尸集中在B1，2，4，6层。

B1似乎是食堂，丧尸们集中在一个摊位争抢食物，还打了起来。

我指着屏幕问：“他们在吃什么？”

天天凑近看了看：“烤鸭。”

看来僵尸不光吃人。

我：“百度烤鸭好吃吗？”

天天：“也就那么回事，就像小学食堂伙食都差，碰上吃鸡腿大家就很开心。”

我盯着屏幕：“僵尸吃烤鸭都不包面皮儿啊，拿起就啃，和我一个朋友蛮像的。”

天天苦笑：“僵尸要是包面皮吃烤鸭，估计还会写写代码，可以继续上工了。”

我：“就是需要拿铁链拴着。”

正说笑着，外面传来了一记枪声。

“PANG！”又是一记枪声，随后听见一声惨叫。

天天拉住我的手，我门从门缝中向外瞄去。

两头丧尸在啃一个倒地的警察，警察还在挣扎，手中紧握着枪。

“PANG！”最后一声枪响，他停止了挣扎。

天天吓得手机落地，丧尸们听见了，朝监控室走来…

天天被吓哭了，我让她在桌子底下躲好，自己抄起门口的一把雨伞，深呼了一口气。

“屌拿妈，顶硬上！”

我踹开门冲了出去…

丧尸们改变方向，朝我追来，我带着它们围着大堂跑了一圈，拉开20米，然后朝大堂中间的死警察扑去。

两头丧尸也朝我扑来，即将扑到我的瞬间我打开雨伞，用伞盖全力抵住它们，另一只手迅速抓起手枪，然后移开伞，两枪爆头结果了两头丧尸，随后又朝那死警察头上补了一枪。

我解下他身上的弹匣，回了监控室。

“干掉了。”

天天探出脑袋，惊愕的看着我手中的枪与弹：“你怎么还会这个？”

我：“高二暑假和我爸爸在夏威夷度假时学的。”

我拉起天天准备上车离开，她看了眼屏幕，拉住我：

“等下。”

我：“怎么？”

天天：“把这栋楼毁了吧。”

我看看屏幕，明白了她所想。

“好！”

我们去附近的超市把所有食用油和喷雾剂搬到了百度，足足有十几个手推车，然后我俩从一楼开始倒油和喷雾，一直走到7层（丧尸集中的楼层没去）。

随后我们准备下电梯点火逃离，她忽然说：

“等等。”

她盯着一扇门：

“我还没去过百度楼顶。”

她拉着我打开那扇门，来到屋顶。

屋顶很空，正中央停了一架直升机。

我：“我会开这个。”

天天：“你连这个都会？”

我：“在夏威夷学过，略懂。”

她略显兴奋，快步朝直升机走去，我把手中最后一大桶油倒在地上。

“快看，有人！”她招呼我过去。

我凑近了一看，直升机上有两个人，戴着头盔趴着，死了。

我伸手去摘头盔，摘到一半那人突然站起来把我扑倒，它边上的人也起立，朝天天扑去…

我用左手使劲掐住它脖子，右手掏出枪对准它脑袋。

“PANG！”

鲜血溅在我的脸上，所幸脸上没有伤口。

我起身看见另一头丧尸正扑在天天身上试图咬她，天天在殊死挣扎。

我一脚把它踢开，丧尸在地上翻滚了一圈，爬起来朝我扑来…

我举起手枪刚要扣动扳机，却愣了一下。

它是李彦宏。

它的脖子被咬破了，原本英俊的面孔变的狰狞。

我在恍惚间被他扑倒，手枪掉在地上。

它像食人鲳般疯狂的朝我啃来，我用双手抵住他的脸，渐渐支撑不住了。

“PANG！”我听见一声枪响。

李彦宏剧烈的抖了下。

“PANG！”

“PANG！”

它倒在了我身上。

天天双手握枪，站在我们身前颤抖。

我精疲力竭，已没有力气推开身上这具死僵尸。

她帮我把李彦宏搬开，扶我起来，在直升机驾驶舱坐下。

我用手枪对准刚才那滩食用油射了好几发，终于擦出火星点着了，油卷着火顺着门流了下去…

我一言不发，开动直升机爬上天空，朝东边飞去，天天突然说：

“我好像被咬了。”

我：“哪？让我看看。”

她把胳膊伸了过来，我看见清晰的牙痕，咬破了一点点皮肤。

我：“不要怕，没事的。”

天天眼中渗出了眼泪：“真的吗？”

我：“真的，有我在，不要怕。”

我们离西二旗越来越远，百度大楼在雾霾中越烧越旺，火光冲天，分外妖娆。

突然传来一声爆炸，远远望去，一整块玻璃被炸碎了，玻璃渣连同纸屑和火星如雪片般飘在空中，落到地上…

天天喃喃道：

“不忘初心…”

我接了句：

“寿终正寝。”

她苦笑了一下，渐渐在我身边沉沉睡去。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