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我国的英语教学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以公立学校的信息为主。虽然其语法体系的教学不能说最完善，但贵在其连贯性和自洽性：比如学校里教你什么是“形容词性物主代词”，那么你之后不论在哪里见到“形容词性物主代词”，都与学校里所定义的一致。

现在不一样了。同学们获取信息的手段这么多，随之而来有大量付费、免费的信息可以作为参考。但这也导致了一个问题：不同版本的教材，不同的教学体系，互相之间有些术语和概念并不相同，使得很多人在大量查阅资料后，反而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该听谁的。

在这方面，“补语”可以说是重灾区。到底什么才是“补语”？“补语”到底能“补”些什么的东西？

补语的定义

从语言学上来说，补语（complement）是为了让一个表达所体现的意义完整而必须加上的部分（可以是词，或者短语，甚至是从句）。但这个定义实际上很宽泛：比如，主谓是一句话表达意义完整所必需的的两个部分，那么广义上来说主语也是谓语的补语。

我们需要进一步细化英语中补语的定义；不然，“万物皆可补”啊。

不过，即使是国外在教学上，对于补语的定义也依旧很玄乎。

在此我们可以先参考下剑桥的网典对于补语的定语。如下

a part of a clause that usually follows the verb in English and adds more information about the subject or object[1]

“（补语是）分句中的一部分，通常在英语的动词之后，为（动词的）主语或宾语添加额外的信息”

如果大家去网上搜索英语补语，或者English complement，那么得到的结果也大多符合上述定义。

但如果深入一些了解，也会找到一些直觉上不符合上述定义的补语。比如形容词补语，在剑桥的网典语法板块中同样可以找到：

Adjective + a word or phrase which is required to complete its meaning (a complement):
She was aware of the danger of travelling alone.[2]

于是，对于英语的补语进一步细分，分为两大类：

1. 名词补语：直接为主语或宾语补充额外信息。
2. 固定搭配：补动词/形容词，并未直接给主语或宾语补充额外信息，但在完善表达方面是必要的。

下文中，我将为大家说明不同的补语，在传统教学中被称为什么，其作用、意义是什么，以及他们都有哪些其他常见的称呼，方便大家在看过五花八门的术语之后，可以有个参照，帮助理解。

名词补语

这类补语是直觉上最符合补语定义的补语。他们在句子中的作用，就是为了给主语或者宾语增加额外信息，补全句子的含义。如果在网上直接搜索补语，则结果也大概率与这些补语有关。不过在传统教学中，很少会看到他们被称为“补语”。

一、表语

大家经常听到的“主系表”中的一员，接于系动词之后，补充主语的额外信息，比如：

1. I am a student.（表明主语的身份）
2. He looks tired.（表明主语的状态）
3. This tree has grown so tall.（表明主语的特征）
4. The book was on the table.（表明主语的位置）

表语有时也被人称之为主语补足语，或者主语补语，但实际上不太严谨（主语补语的范围要大于表语，见三、四）。如果要检索英语信息，与表语最对应的术语是predicative expression / phrase（直译的话：“谓语短语”，或者“表语短语”），不多大多数时候可能会直接将表语的词性一起体现出来，比如

1. predicative nominal / noun （名词作表语）: He’s a programmer.
2. predicative adjective（形容词作表语）: He looks exhausted.
3. predicative prepositional phrase（介词短语作表语）: He’s still at his desk.
4. predicative clause（从句作表语/表语从句）: He’s not what you want to become when you are his age.
5. predicative adverb（副词作表语）: He wants to move up but is not quite **there **yet.

最后，想要检索英语资料的同学们需要注意一下英汉语境下的术语差异。在汉语语境中，广义上来说表语所针对的主语是系动词的逻辑主语。也就是说，即使系动词的逻辑主语本身没露脸，也算是系表结构。这种情况主要出现在to do不定式、分词短语和动名词短语中，比如：

• Fat is what keeps you energetic without (you) feeling energetic.

这里feeling energetic本身是动名词短语，但广义上也算“系表结构”（系动词+表语）；虽然，在教学场景中，提到“表语”一般指主系表结构句子中的表语。

而在英语语境下，predicate本身是谓语的意思，是句子的两个主要组成部分之一，所以一般不会看到英语中将非谓语系动词后的短语称为predicative expression / phrase。比如，同样是上面feeling energetic，英语语境下一般只会称energetic为adjective而非predicative adjective

二、宾语补足语

这是另一个直觉上也完美符合补语定义的补语。结构上以“主语 + 及物动词 + 宾语 + 补语”的形式呈现，补语主要接在宾语之后为宾语补充额外信息，比如：

1. We call her the ice queen.（对宾语的称呼）
2. I found the book quite interesting.（宾语的特点）
3. You should leave the door open.（宾语的状态）
4. I require you to buy something for me.（宾语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这类补语最大的特点在于，如果将补语去掉，句子往往也能在语法上成立，但是及物动词的意义会发生改变，导致含义完全不同。

1. ?We **call **her.[4]（“称呼”→ 打电话/呼叫）
2. I **found **the book.（“觉得”/发现某个特点 → 找到）
3. ?You should **leave **the door.（“放着别动”→ 离开）
4. *I **require **you.[5]（“找人办事” → “找人”）

三、表语之外的 主语补语

之所以说将表语称为主语补语不太严谨，主要是因为这类特殊补语的存在。

比较常见的这类补语主要以“主语 + 被动 + 补语”的形式呈现，实际上是上一类结构的被动版本：

1. She is called the ice queen.
2. The book was found interesting.（不过句法上这不是一个好句子。在此先不展开了）
3. The door should be left open.
4. You are required to do something first.

除此以外，也存在脱离于基础句式之外补充主语信息的情况，比如：

1. He was running around naked.

在该句中，naked虽然与主语he相隔甚远，中间也并未有任何系动词，但从意思上来说修饰的依旧是主语he，而非动词短语be running around。这种主语补语的情况与分词作状语颇为相似，本身实际上是一个缩略之后的系表结构分句，但逻辑上的主语与主句保持一致，为主句补充额外内容。

四、形式主语、形式宾语 与 补语

英语有时会用形式主语来避免结构上的头重脚轻，这时会先用一个无意义的代词占了主语的坑，然后用补语给原本无意义的主语加上额外信息。英语中对其有个的昵称：Dummy Subject（傀儡主语）。例如：

• It is interesting that they have different opinions.（直接以这个从句为主语会变得头重脚轻）

相对的，形式宾语则更多是借助结构上的手段，将原本不适合直接作宾语的内容附加到宾语之上，比如：

• We all like it when we can have more vacation.（这个从句并不适合作为like的直接宾语）

固定搭配

这类补语，在传统教学上更多被称之为固定搭配。并且，很多时候在直觉上，他们不太符合“为主语或宾语补充信息”的补语定义。但是，针对性的搜索往往也能得到相应结果。

一、介词短语或实意副词作动词补语

有一些动词，即使在语法上满足了主谓、主谓宾的基本要求，表达的意思依然不完整，于是就需要加入介词短语或者表达实意的副词，来帮助完善表达。汉语中也有类似的情况，比如“这取决于领导是否同意。”，“取决”作为一个不及物的动词，却也不能像“结束”之类的动词那样直接终结句子，而是加上“于……”作为补语。直觉上，我们会觉得“取决于……”是一个整体。

英语中这种情况也很常见，比如：

• I go to school everyday.（不及物动词go，需要加入介词短语作补语体现结果）
• He won’t step down easily. （不及物动词step，但需要副词down来表示step的方向。意为“让步”）

英语中，有时会将这类补语称为adverbial complement（状语作补语）或者 adverb complement（副词短语作补语）。而且，不止不及物动词，有些及物动词也会有类似的情况。比如:

• I have put the book back on the shelf.（补充了book被放置的地点。）
• He treated her vilely.（补充了对于她的态度。）

对于介词短语作补语形式比较固定的，英语中有时会将之与下一组并称为phrasal verb（短语作动词），比如：

• I will rely on you.（不及物动词rely，需要介词短语on……补全完整的含义；与rely搭档的基本就是on，所以rely on在一起也被看做是phrasal verb）

二、副词作动词补语（小品词/助词）

另一些动词的固定搭配，采取的是“动词 + 副词”的组合，英语中有时被称为phrasal verb。如果单独把这些副词拎出来，他们更多被称为助词或者小品词（particle），但广义上也符合补语的定义（为了表达完整必须要加的）。比如：

1. Peter and Mary broke up yesterday.（up补break）
2. Don’t give up hope yet!（up补give）

这类补语与宾语补足语类似，如果被去掉的话，动词的意义是会改变的。

1. break 碎 / break up 分手 / break out 爆发 / ……
2. give 给 / give up 放弃

三、形容词补语

这类补语跟在形容词之后， 为形容词增加对象，类似于通过这样的组合，赋予形容词类似于及物动词的效果，比如

1. I am glad to see you.（不定式补glad，“高兴什么”）
2. I was afraid of darkness.（介词短语补afraid，“怕什么”）
3. I am so angry that you lied to me.（从句补angry，“对什么感到气愤”）
4. It is different from the previous one.（介词短语补different，“有别于什么”）
5. It is important to me.（介词短语补important，“对谁重要”）

细心的朋友可能已经发现了，以上例句都是主系表结构的。这也是形容词补语最常见的结构：

“主语 + 系动词 + （形容词作表语 + 形容词补语）”

这类补语一般在英语中被称为 adjective complement / adjective phrase complement。

需要注意的是，这类补语逻辑上修饰了形容词，功能上起到了类似于副词性短语的效果，所以国内一些语法书，会将之归入状语的范畴，比如：

1. I am so angry that you lied to me.（原因状语）
2. I am so angry that I don’t want to talk to toy anymore. （结果状语）

四、不定式、动名词作动词补语

这部分补语在很多地方会被称为动词补语（verb complement）。广义上来说，宾语是动词的补语，但如果检索verb complement，其结果多半会与动名词（gerund），带to不定式（infinitive），甚至从句有关。之前读过一本比较专业的语法书The Grammar Book，其中补语一章就是仅限于不定式、动名词、从句作补语，而非大家比较熟悉的表语、宾语补足语等内容。

具体来说，有些及物动词，用动词短语作宾语只能用动名词

• I enjoy playing computer games.

有些则只能加不定式

• I want to play basketball.

而有些则两边通吃，但是意义会有不同

1. I forgot to take the test.（忘记去做测试了）
2. I forgot taking the test.（忘记做过测试了）

简单来说，动名词是一个概念或者一种活动，与常态或者已经发生过有关；而不定式则表现出了接下来要做这件事的倾向。

1. I enjoy playing computer games.（动名词，表示常态）
2. I want to play basketball.（不定式，想做但还没做，接下来可能会去做）
3. I forgot taking the test.（动名词，已经发生过的一件事）
4. I forgot to take the test.（不定式，应该做的但还没做，接下来可能会去做）

五、从句作动词补语

实际上可以算是第四类中的延伸版本。不过与不定式以及动名词不同，有些不及物动词同样会需要从句作补语。

对于及物动词来说，从句作补语实际上就是宾语从句。

1. I think that you are right.
2. She knows what she should expect.

问题一般比较容易出在不及物动词那边。比如：

• He insisted that he should work alone.（从句作不及物动词补语）

一些同学遇到这样的词，比如insist和agree，会困惑这些词为什么加从句的时候，固定搭配里的介词（insist on，agree with等等）没有了。

这是因为（参考第一类介词短语作动词补语中所说）介词短语这个整体都是动词的补语；所以当人们用从句来作补语时，介词当然会一起被替换掉，而不是只去掉介词宾语。

1. He insisted on working alone.（介词短语作不及物动词补语）
2. He insisted that he should work alone.（从句作不及物动词补语）

名词补语 与 固定搭配 的其他区别

一、名词补语是语法层面的补语

名词补语是整句话语法结构中的一环，虽然补的是主语或宾语，但本身不是主语或宾语的一部分。如果没有这个补语，那么在语法上结构就完全变了。比如：

1. I am tired.（“我累了”，主系表结构）
2. ?I am.（“我存在于世”，主谓结构）
3. I found this book interesting.（“我发觉这本书很有意思”，主谓宾补结构）
4. I found this book.（“我找到了这本书”，主谓宾结构）
5. It is interesting that they have different opinions.（形式主语+系动词+表语 +真·主语）
6. It is interesting.（真·主语 + 系动词 + 表语）

二、固定搭配是语义层面的补语

**固定搭配补语本身是所补对象的一部分。**如果没有这个补语，表达会有问题或者意思不一样，但基本语法结构是一样的。

1. I go to school everyday（主谓结构，to school是go to school这个动词短语的一部分）
2. *I go.（依旧是主谓结构）
3. Don’t give up hope!（祈使句，动宾结构，up是give up hope的一部分）
4. *Don’t give hope.（祈使句，依旧是动宾结构）
5. I am glad to see you.（主系表结构，to see you是glad to see you这个形容词短语的一部分）
6. I am glad.（依旧是主系表结构）
7. I enjoy playing computer games.（主谓宾结构，主语+及物动词）
8. *I enjoy.（enjoy依旧是个及物动词，句子结构上不成立）
9. He insisted that he should work alone.（主谓结构）
10. ?He insisted.（主谓结构）

补语总结

一、名词补语

直接为主语或宾语补充额外信息

1. 表语

接于系动词之后，补充主语的额外信息

• I am a student.（表明主语的身份）
• He looks tired.（表明主语的状态）
• This tree has grown so tall.（表明主语的特征）
• The book was on the table.（表明主语的位置）

2.表语之外的主语补语

主语 + 被动 + 补语

• She is called the ice queen.
• The door should be left open.
• You are required to do something first.

3.宾语补语

主语 + 及物动词 + 宾语 + 补语

• We call her the ice queen.（对宾语的称呼）
• I found the book quite interesting.（宾语的特点）
• You should leave the door open.（宾语的状态）
• I require you to buy something for me.（宾语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4.形式主语、形式宾语 与 补语

英语有时会用形式主语来避免结构上的头重脚轻，这时会先用一个无意义的代词占了主语的坑，然后用补语给原本无意义的主语加上额外信息。

• We all like it when we can have more vacation.（这个从句并不适合作为like的直接宾语）

二、固定搭配

补充动词或形容词，并未直接给主语或宾语补充额外信息，但在完善表达方面是必要的

1.1 动词补语

有一些动词，即使在语法上满足了主谓、主谓宾的基本要求，表达的意思依然不完整，于是就需要加入介词短语、表达实意的副词或者“动词 + 副词”的组合，来帮助完善表达。

• 介词短语或实意副词作动词补语

  英语中，有时会将这类补语称为状语作补语或者副词短语作补语

  • I go to school everyday.（不及物动词go，需要加入介词短语作补语体现结果）
  • He won’t step down easily. （不及物动词step，但需要副词down来表示step的方向。意为“让步”）
  • I have put the book back on the shelf.（补充了book被放置的地点）
  • He treated her vilely.（补充了对于她的态度）

• 副词（小品词、助词）作动词补语

  • Peter and Mary broke up yesterday.（up补break）
  • Don’t give up hope yet!（up补give）

1.2 不定式、动名词作动词补语

广义上来说，宾语是动词的补语。

简单来说，动名词是一个概念或者一种活动，与常态或者已经发生过有关；而不定式则表现出了接下来要做这件事的倾向。

• I enjoy playing computer games.（动名词，表示常态）
• I want to play basketball.（不定式，想做但还没做，接下来可能会去做）
• I forgot taking the test.（动名词，已经发生过的一件事）
• I forgot to take the test.（不定式，应该做的但还没做，接下来可能会去做）

1.3 从句作动词补语

• 对于及物动词来说，从句作补语实际上就是宾语从句。

  • I think that you are right.
  • She knows what she should expect.

• 有些不及物动词同样会需要从句作补语。

  一些同学遇到这样的词，比如insist和agree，会困惑这些词为什么加从句的时候，固定搭配里的介词（insist on，agree with等等）没有了。

  这是因为（参考第一类介词短语作动词补语中所说）介词短语这个整体都是动词的补语；所以当人们用从句来作补语时，介词当然会一起被替换掉，而不是只去掉介词宾语。

  • He insisted on working alone.（介词短语作不及物动词补语）
  • He insisted that he should work alone.（从句作不及物动词补语）

2 形容词补语

这类补语跟在形容词之后， 为形容词增加对象，类似于通过这样的组合，赋予形容词类似于及物动词的效果

形容词补语最常见的结构：“主语 + 系动词 + （形容词作表语 + 形容词补语）”

• I am glad to see you.（不定式补glad，“高兴什么”）
• I was afraid of darkness.（介词短语补afraid，“怕什么”）
• I am so angry that you lied to me.（从句补angry，“对什么感到气愤”）
• It is different from the previous one.（介词短语补different，“有别于什么”）
• It is important to me.（介词短语补important，“对谁重要”）

这类补语逻辑上修饰了形容词，功能上起到了类似于副词性短语的效果，所以国内一些语法书，会将之归入状语的范畴

• I am so angry that you lied to me.（原因状语）
• I am so angry that I don’t want to talk to toy anymore. （结果状语）

三、名词补语 与 固定搭配 的其他区别

1. 名词补语是语法层面的补语

名词补语是整句话语法结构中的一环，虽然补的是主语或宾语，但本身不是主语或宾语的一部分。如果没有这个补语，那么在语法上结构就完全变了。

• I found this book interesting.（“我发觉这本书很有意思”，主谓宾补结构）
• I found this book.（“我找到了这本书”，主谓宾结构）

2. 固定搭配是语义层面的补语

**固定搭配补语本身是所补对象的一部分。**如果没有这个补语，表达会有问题或者意思不一样，但基本语法结构是一样的。

• I go to school everyday（主谓结构，to school是go to school这个动词短语的一部分）
• *I go.（依旧是主谓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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