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核】“需求”衍生了社会？

社会是什么？这似乎是个很无趣的问题。看到这个问题，很多人第一反应可能并不是思考“社会是什么”，而是会反问为什么需要理解"社会是什么"。对于这两个问题，我既不能准确地告诉你“社会是什么”，也不能确切的表述出明白”社会是什么“有什么价值，但我知道很多人在生活中会有如下的疑问：怎么样才能致富？为什么做这个能挣钱？行业未来的前景是什么？。第一个问题应该困扰了很多人，不用多做解释。第二个问题，其实和第一个问题类似，更准确的表述是，为什么做这个有价值。很多人对抖音内容生产者等自媒体工作者报有这样的疑问。第三个问题似乎和前两个毫不相关，是个关于社会产业发展的预测问题。这三个问题，尽管我不能立即给出答案，但是我相信在理解了“社会是什么”是之后，你会有自己的崭新的看法。
    考研时，背政治的马克思主义哲学部分时，我注意到一个问题，马克思主义哲学中会将“自然”和“社会”并列，单独讨论。书上并没有将这个两个概念的区分开的标准明确的写出来。后来我自己理解这个问题，觉得可能是因为自然和社会研究的基本单元是不一样的。社会的基本单元是人，因为人类的参与导致社会活动和自然活动有了区别。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人有主观能动性？这可能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
    不管怎么样，社会的基本单元是人，所以理解"社会是什么”，要从“人”开始。
    从需求角度来讲，人类的普遍的需求形成了价值。所谓的社会，无非是直接或者间接满足人类需求的活动的整体。因此理解社会，就需要理解人类普遍的需求。我知道直接铺出这一部分的结论十分突兀，缺少逻辑上的依据。我还是必须要这么做，因为接下来的具体解释会有些枯燥。
    人最基础的需求包括四大类。
    首先是生存需求，通俗的讲就是活下去。这个需求很容易理解，如果一个人没有一丁点活下去的愿望，那这个人就会不存在了。如果人类整体都没有生存需求，那人类就不存在了。所以生存需求，无论对于个人还是人类来讲，都是关乎存在的问题。生存需求又可以分为两类。第一类是主动获取的生活必需，主要包括营养物质、水和空气。营养物质和水一般可以从食物中获取。第二类是被动需要的生存保障，人需要时刻防备致命的外部威胁。在远古时代，人类会在山洞中、树木上建立庇护所，以躲避洪水野兽等侵袭，就体现了这一点。
    其次是生殖需求。如果生存是个体的需求，最大程度的保证每个个体的存活，整个人类才能存在。那么生殖需求就是保证人类能够延续下去一直存在的必要条件（先不要考虑现代科技下的克隆技术）。如果整个人类都没有生殖的需求，那么人类已经灭绝了，这可以说是人类的to be or not to be的问题。生殖需求有一个特点与生存需求不同，那就是生殖需求是群体整体表现出来的特征，即使因为基因和环境的作用下，出现那么一些变异个体，也不影响人类整体。
    再次是对生存品质的需求，即在活下来的基础上，对提升生活质量的追求。由于生存需求导致的、进而刻在基因中的、对活下来的强烈渴望，演化成了感官上的喜欢与厌恶。具体来说，这个需求就是指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上的对“美”和“舒适”的享受消费的需求。其中，生殖需求也在这中间培植了自己的势力。
    这三类最基本需求的分类依据是，需要源自人的天生内在，基本是人的通性，至于是不是有个例例外并不关心。三个基本需求的重要性，可以按照生存需求、生殖需求、生存品质来排序。但是整体来说，这个分类并不全面。感情需求，比如"渴望被爱"、"渴望被陪伴"等，是否也是源于天生，我并不能确认，而且另一方面，这种感情需求的种类过于复杂，所以这里暂不做考虑。
    论述人基本的需求并不是为了故作高深，而是下一级推导的基础，而且人最基本的需求也是塑造和影响整个社会的基础。根据基本需求，可以进一步推出第一级衍生需求。
    由生存需求下的主动获取生活必需这一条可以推出，人类需要提高获取生活必需品的效率，才更容易实现温饱，其中包括三大需求：

提高生产生活必需品的效率。远古时期，人类由打猎盛行，逐渐变成发展畜牧业和种植业，主要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城市往往建立在淡水资源充沛的地方，一部分理由也是提高获取淡水资源的效率。
利用“信息”提高获取生活必需品的效率。显然，信息对于获取生活必需品有指导意义，部落中需要有经验的人来判断哪些区域可能猎物更多，这种有价值的信息可以极大的节约劳动者的时间。
利用“交通”提高获取生活必需品的效率。信息只能指明鹿群的位置，而更快达到指定定点获取猎物，并更快的将猎物运回部落，才是能最直接的解决生存问题和提高效率的途径。

由生存需求下的被动需要的生存保障，演化成了对于安全的庇护环境的需求。早期人类居住山洞，后来人类建造房屋，这是物理上的解决方案。另一方面，人类部落形成早期的社会秩序，以及后期法律的制定，是为了满足概念上对安全的庇护环境的需求。虽然后来社会秩序和法律不仅仅单单这个内容，但最最基本的要求永远是生存能够得到保障。
    高的生活品质的需求，主要也是从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五个方面讲，其中对于视觉和听觉，绘画、音乐很早就发展起来了。现代社会，除了可以使用实物满足视觉和听觉上的享受，已经发展出利用信息满足需求的途径，音乐、绘画被承载在信息中，只需要有信息载体就能传播，有载体和终端就能展示，这种发展主要是因为视觉和听觉的特殊特性。但要满足味觉、嗅觉和触觉上的需求，还是需要依赖现实中的实物，比如一盘红烧肉之类。如果科学研究出刺激脑神经，产生类似满足感的技术，想必又是一波产业的发展。
    生殖需求相关的不太想分析。其实生殖需求除了物质上的，也产生了感官上的需求。可以参考上面。
    通过例子可以发现，单单是第一级的衍生需求已经开始变得复杂，比如由安全的庇护环境的需求推导出的社会秩序和法律，已经是多种需求的综合方案了。社会秩序和法律不仅对人的生命安全有一定保障，同时也会有私有财产保护的内容等等，而财产保护已经是更高级别的衍生需求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能够在低层次出现的需求，会催生更多更高层级的的需求，同时也能满足更多的需求，本身已经是社会的基础了。比如交通现在已经远远不仅是为了满足食物的运输，也是资源调配和人员调度的基础服务。
    讲完“第一级衍生需求”的模型，我觉得我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有了初步的轮廓。接着，下面“第二级以及更高级衍生需求”的模型更能够进一步揭示出，在需求的刺激下，社会到底是什么？
    依据基本需求和第一级衍生需求，由于在不同的场景下有需要产生不同的有效的满足需求的方案，衍生了更加复杂的为了满足需求而产生的需求，可以称为“需求的需求"。比如为了提升交通效率，人们发明了轮子、马车、汽车、飞机，继而相应的行业发展起来。为了更高效的生产汽车飞机，又演化出了零件生产商。问题之所以变的复杂，一方面是因为这中间几乎存在着无穷无尽的嵌套关系，为了满足一个需求，可以拆分出更多的子需求。需求的解决方案之间也不是互相孤立的，一个具体的零件生产商可以同时为汽车、飞机、家电等行业同时提供零件。因为在需求模型中，人们会自发地追求高效方案，降低成本。另一方面，需求会随着时间而发生巨大的变化，影响的因素有技术的进步、文化的变迁等等。每新产生一个需求，就会有更多潜在的子需求产生。随着社会的发展，更多更高效的需求解决方案提出，一部分老的行业被淘汰掉，新的行业继而发展壮大。
    提出“需求模型”，一方面是为了能够解释社会活动和行业出现的原因。虽然因为复杂的需求嵌套关系，没有办法穷尽所有行业，对行业进行妥善的分类。但是这个模型的意义在于，能够对社会整体有更清晰的认知，结构性、系统性地指导生产的进行。以政府对经济进行干预，对行业进行指导来讲，就需要考虑社会中不同行业的发展情况和比例，是否比较属于比较合理的情况。如果农业生产过于落后，需要严重依靠外来进口，这个时候需要意识到人民对食物的基本需求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是没法得到满足的，比如战争或者和农作物进口国的贸易战。选择合适时机对农业进行补贴是比较合理的做法。“需求模型”另一方面可以明确行业的定位，确定行业的发展大势。比如可以根据具体行业、具体服务逆流而上，找到这个行业存在的合理性。抖音内容生产者，本质上满足了人的感官上的需求，所以他们的工作是有价值的，有价值的东西能够变现也是合理的。
    提到价值，其实是涉及到了需求模型的另一个方面–需求模型是如果影响社会的价值分配的。
    为了方便理解，还是从浅显的例子出发。原始社会“以物易物”，物物交换，这种行为本质上也是需求产生的结果。拿耕种的粮食交换肉类，是因为双方分别“需要”粮食和肉类，至于双方以怎样的数量进行交换，取决于双方的“需求度”。（注意这里其实讲的是价格，而不是价值，标准价值只有在足够大的市场中才能产生）。如果有任意一方不满意对方的商品，整个交易就无法进行。这也暴露出了“以物易物”缺陷，于是货币作为一般等价物出现了。即使一个人交易自己种植的食物时不需要肉类，也可以收取货币，后续再使用货币买到自己需要的食物。所以这时候虽然存在着延时，但是还是意味的货币本身也是代表着需求，因为满足了别人的需求，这件事本身是有价值的，别人愿意给予货币作为回报，这是整个流程的本质。货币作为一种代表普遍的需求、描述价值的工具，是人类社会的伟大创造。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货币对于需求的这层抽象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再举一个可能能够更容易理解的例子吧。钻石的价值真的值那么高的价格吗？全球钻石的储量相对需求量来说，其实很大，另一方面，”生产狂魔”中国已经能用非常低廉的价格生产质量非常好的人造钻石。那么，钻石为什么能够卖出高价？首先全球比较大的钻石生产商几乎垄断了全球的钻石矿，其次钻石商人利用人性的弱点，“锚定”了钻石在人心中的价值。比如深入人心的广告，“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比如和无法用价值来衡量的爱情绑定，比如广泛的明星代言。这种操作本质就是，减少供应量，提升人对钻石的强烈的需求感。钻石恒久远，并不能代表钻石的高价值，一块鹅卵石也可以有很久远的历史。创造出人对于钻石的需求，并使人愿意花费高价钱购买，才是钻石高价的本质原因。道理都懂，不过该买的时候我还是会买的。因为“求生欲”也是人类的基本需求。
    价值对于社会发展的作用体现在，从效率上来讲，价值一般会流向能够更高效的满足人类需求的行业，因为价值本身反应的就是人类的需求。从数量上来讲，能够满足更多人的需求的行业，往往具有比较大的价值。这种情况同样适用于普通个人。个人所从事的工作具有的整体价值，分均到个人，这种指标就能从宏观上指导人对于职业的选择。需要注意的是，个人对于行业产生的价值，是和个人的资源、经验和能力等都有关系，而个人从行业中获取的回报，并不一定与能力有关，是很多方面联合作用的结果。需要承认的是，现实情况是比较复杂的，需求模型只能作为参考指导个人的选择。
    基于需求模型对价值的分析，可以预测社会整体上会向着更高效的满足需求的方向发展，虽然新需求的出现会产生更多的子需求，但是如果所有新需求产生的子需求并不是新的，而可以在既有社会条件下得到满足，那么社会是否会失去发展的动力？另一方面讲，需求模型基于的是人最基本的需求，如果人在发展进化的过程中，这种内在固有的需求逐渐减弱，社会是否也会逐渐衰落？以上并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虚无缥缈的思想实验。在发达国家中，目前已经生殖需求在降低迹象，”低欲望社会”也逐渐成为讨论的热点。
    最后，“社会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我也没有很明确的结论。“需求模型”是我总结出来的用来理解社会运作方式的一种模型，并不什么至高真理，也不是毫无缺陷。由于我并没有专业的经济、历史等学科的学位背景，很多概念，比如价值，并不是严谨学科专有的名词的意思。整篇文章已经尽量在逻辑上自洽，不过也只是一家之言，希望能带来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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