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闻道，夕死可矣。究竟闻的是什么道？

《论语》中有一句话是“朝闻道，夕死可矣”。如果早上能听到这个“道”，就算晚上死了都值。一直很好奇，究竟是什么道，这么值钱？

在儒家经典里，这个问题没有真正有效的回答。一般的回答是一切宇宙中的真理。这种回答毫无意义——多少像爱因斯坦这样绝顶聪明的人，终其一生都没有研究明白宇宙中一个小小的分支（统一力场）的真理。把宇宙中的一切真理都让你一个早上就听明白，可能么？

那么《论语》中的这句朝闻道，究竟是有解还是无解呢？

在佛家经典中，看到了解答。

说起来这是佛的弟子阿难的故事。那已经是佛灭度后又过了很多年，很多大弟子也相继灭度，阿难的岁数也很大了。

忽然有一天，阿难听到有小和尚在念偈子（偈子类似诗歌或歌谣，是佛教很常见的一种语录形式）：

若人生百岁，

不见水老鹤。

不如生一日，

而得睹见之。

这首偈子是什么意思呢？大概意思是说：人生能够一睹水老鹤的风采，就是立刻死了也值了。我们不禁想问：水老鹤是个啥鸟，这么值钱？按现代生物学角度来看，它是一种非常珍稀的水鸟，难得一见。

清代有一位中国诗人（成鹫），曾经写过一首关于水老鹤的诗：《放鹤乞缘》。讲述的是一只百岁水老鹤不慎被猎人的抓住，诗人呼吁有人能够慷慨解囊，把它放生。

君不见西天百岁水老鹤，

飞向人间随饮啄。

弥天布网地张罗，

造物小儿援弓缴。

一朝失足入樊笼，

铩羽低垂任飘泊。

平生一片水云心，

紫陌红尘非所乐。

西山倒景入桑榆，

日暮归心在寥廓。

前途信有好山川，

谁为开笼解缠缚。

大声寄语有心人，

莫惜金钱早倾橐。

九皋放去一身轻，

绿水青山无住着。

华表归来未有期，

感恩愿比衔花雀。

水老鹤非常罕见，而且长寿，又有一种独特的性格（平生一片水云心），很招人喜欢，但似乎也远远没到见不到这样鸟就等于白活了的程度。

果然是小和尚记错了，阿难纠正他说，那个偈子你念错了，不是这么念的。应该是：

若人生百岁，
不解生灭法。
不如生一日，
而得解了之。

这就到了重点了，真正值得让人朝闻夕死的道理在这里：生灭法。这就是佛法的核心，可以说是从佛教视角来看人生的意思所在。所以当然佛会说：如果能够明白生灭法的含义，就算只活一天也就够了。

那么，生灭法是什么？它比统一力场简单多了，任何人都能明白。佛的另一位弟子有另一首偈子，讲得更加细致：

诸法因缘生，
缘谢法还灭；
我师大沙门，
常作如是说。

这是佛的弟子马胜比丘说给尚未拜佛为师的舍利弗的偈子，当时舍利弗听说马胜比丘在跟随释迦摩尼学习佛法，就请马胜比丘讲一讲佛法是什么，于是马胜比丘就说了这个偈子，大意就是：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是因缘聚合而生的，当因缘散去，事物也就消亡了。

所以答案就是：生灭法。看似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没有造物主，也没有什么事物是永存的，一切都是因缘生灭。进而我们每个人身处这样的世界中，应当怎样去做事，就启迪了我们的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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