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网垄断实锤，遭8760万「天价罚单」制裁！撬动知网第一人，九旬教授赵德馨回应

知网因「涉嫌滥用垄断地位」被罚8760万后，官方秒发公告「认怂」，网友表示：躺着薅羊毛这么多年，才罚这么点？

在经历了半年多的调查之后，「学术圈头号版权流氓」知网终于被罚了！

昨天，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发布公告：确认知网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处以8760万元罚款（2021年中国境内销售额的5%），并要求全面落实整改。

对此，知网也在第一时间「认怂」：对此处罚，我们诚恳接受，坚决服从。

网友纷纷表示：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就是罚得太少了！

看得出来，知网这公众形象，糟得简直没法说。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破鼓万人捶、墙倒众人推，时来风送滕王阁、运去雷轰荐福碑，说的就是眼下的知网。

翟天临：我早说了，知网是个什么东西！

天价罚单的背后：八年来躺着「薅羊毛」

根据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发布的出发决定书：

（一）责令停止违法行为。

（二）对知网处以2021年度中国境内销售额17.52亿元5%的罚款，计8760万元。

市场占有率连续八年过半，垄断实锤

从数据库服务收入上看，2014—2021年，在中国境内中文学术文献网络数据库服务经营者合计服务收入中，知网市场份额分别为59.95%、58.62%、63.27%、66.91%、66.99%、65.22%、68.03%、69.38%，均超过50%。

从文献下载量上看，用户通过知网数据库服务平台实现的全文下载量，由2014年的7.69亿次增加到2021年的17.4亿次，超过76%的中文学术文献全文下载来自知网平台。

决定书中还列举了中文学术文献网络数据库服务这一细分市场的HHI指数，这是衡量市场集中度的重要指标，一般认为越接近10000，越接近垄断。知网为5488.13。

过去同样被反垄断调查的美团和阿里巴巴，这一指标分别为5854和7400 。

能在期刊文献服务这个小众领域，在垄断程度上比肩美团和阿里这样的巨头，不能不说，知网这些年来面对高校、科研机构和学者们的硬气，果然是有底气的。

另外，知网具有较强的市场控制能力，较强的财力和先进的技术条件，用户对知网高度依赖，知网在学术不端检测、论文查重服务等关联市场具有显著优势。

据此，市场监管总局认定，知网在相关市场具有支配地位。

强迫「独家合作」，肆意涨价大发横财

处罚决定书中还列举了知网自2014年以来实施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行为的事实。

首先，知网通过独家合作的形式，限定学术期刊出版单位、高校只能向它提供学术文献数据。

知网与学术期刊出版单位签订独家合作协议，要求其不得向其他竞争性平台授权使用相关文献数据。
知网与高校签订独家合作协议，要求其不得向其他竞争性平台提供博硕士学位论文数据。
知网采取多种奖惩措施保障独家合作协议实施。
知网独家合作行为不具有正当理由

换句话说，就是签订独家排他性协议，文章放在我这里，可就不能再跟别家共享了。

协议范围不仅包括大量中文学术期刊和会议论文，还包括硕士和博士学位论文，后者几乎是国内「独一份」，近些年毕业的博士硕士们，对于知网的霸道风格，想必都深有体会。

而且，对于共享过来的文章，知网在每年收取巨额数据服务费用的同时，并不愿意出多少「真金白银」给文章作者，而是以近乎白嫖的价格收录文章，做着「大斗进小斗出」的买卖，稿酬标准极其低廉。

据2019年《法制日报》报道，以学位论文为例，博士论文作者仅获得100元现金稿酬和价值400元的「CNKI网络数据库通用检索阅读卡」，硕士论文作者获得60元现金稿酬和价值300元的「CNKI网络数据库通用检索阅读卡」。

这个「CNKI网络数据库通用检索阅读卡」本就是知网的产品，属于羊毛出在羊身上。可以说，收录一篇博士和硕士论文，知网仅付出100元和60元的成本。

简直是无本万利。

定价「看人下菜碟」，收多少全看心情

其次，知网长期以不公平的高价销售中文学术文献网络数据库服务。

在成本基本稳定的情况下，超过正常幅度提高数据库服务价格。
知网数据库服务价格涨幅显著高于同行业竞争者。
知网通过不公平的手段持续推高数据库服务价格。

这部分行为主要的「受害者」就是国内的高校和科研机构了。对于高校而言，老师们搞研究要看文献，学生们写论文要看文献，国内文献基本都被知网一家垄断，你学校还能不买了不成？

今年4月，连一向不差钱的中科院都忍不了了，直接发公告宣布不打算续费了。虽然此事后来通过谈判得以解决，但中科院都对千万元级的服务费用望而却步，其他高校情况如何可想而知。

而且，知网服务的价格可不是全国统一价，而是把「看人下菜碟」玩到了极致。

来源：网易数读

根据过去媒体扒出的签约价格，知网收取的服务费每年少则几十万，多则高达几百上千万。具体收费标准的依据不明，也许是看学校和科研机构是不是财大气粗有油水可榨（比如中科院），也许是看院校偏重和学科类型设置，具体标准，我们只能猜测。

而且在续约上，知网对多家高校采取了「缓慢涨价、小刀拉肉」的策略。

比如，北京语言大学2022年的续订费用为65.4592万元，而2021年，其采购中国知网数据库的价格为56.5万元，涨幅13.69%。

中南大学2022年采购费用为150万元，2021年为141.95万元，涨幅5.67%。武汉理工大学2022年采购费用127.85万元，2021年为122万元，涨幅4.8%。

来源：网易数读

对于真的一咬牙不再续费的高校和机构，老师和学生们自己要用，需要多少钱呢？

根据知网公布的会员「流量计费」价格表，这个散客价格倒是基本统一：期刊论文和会议论文，每页5毛，硕博士学位论文，每篇7.5-9.5元。

这还是今年降了一次价后的收费标准，以前硕博士学位论文下载费用高达15-25元/篇。

对了，之前会员充值还有最低消费，最低50元起充，直到2018年被一位不信邪的大学生起诉，后来最低充值额度才改成0.5元。

多方合法利益受损，整改势在必行

处罚决定书中认为，这些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行为，对市场和学术界都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一）排除、限制了中文学术文献网络数据库服务市场竞争。

限制了相关市场经营者之间的公平竞争，不当提高市场进入壁垒，削弱了潜在竞争约束，不当挤压了市场竞争空间。

（二）损害了学术期刊出版单位、高校及作者利益。

损害了学术期刊出版单位和高校的学术资源自主发布权，降低了学术期刊出版单位和高校的学术传播效率。

（三）损害数据库用户合法利益。

侵害了用户合法权益，不当增加了用户负担。

（四）损害了学术生态环境，影响了中文学术文献网络数据库服务市场创新发展。

阻碍了学术资源自由流动和传播，影响构建良好学术生态。阻碍市场创新和服务提升，影响了中文学术文献网络数据库服务市场发展。

撬动知网第一人，九旬教授赵德馨：关键在于如何落实

针对知网被处巨额罚款的消息，曾因维权与知网对簿公堂并胜诉，被坊间称为「撬动知网第一人」的中南财经政法大学退休教授赵德馨，在接受《中国科学报》的采访中表示，市场监管总局对知网罚款多少，是一个「可以讨论的问题」，但这不是最关键的。

「关键在于后续的整改如何落实，知网作为知识交流平台，如何真正地保护知识产权和知识创新，这是牵涉到国家创新发展的核心。」

赵德馨、周秀鸾夫妇（来源：《中国科学报》）

在阅读了《知网整改方案》后，赵德馨对《中国科学报》表示，「我觉得我的主张被接受了」。

此前，知网曾先后三次与他和妻子周秀鸾沟通，赵德馨向知网提出的最核心的诉求就是，希望知网由一个具有垄断性地位的暴利企业改革为服务型的知识交流平台。

赵德馨对《中国科学报》表示，他的主张是一贯的，就是要按照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来指引知网的发展：

第一，作者创造的劳动应该得到尊重，应该通过拟定协议合同等方式来维护创作者的合法权益；

第二，要尽可能减轻用户特别是本科生、硕士生等弱势群体的负担；

第三，也要保障知网作为平台企业的合法利润，这意味着合理定价，而不是借垄断地位牟取暴利。

对此，赵德馨在采访中谈到，即便知网已遭到处罚，但要大多数人都能实现维权还非常难。

在他们的案子中，知网一上来就把赵德馨教授的论文著作全都给撤了。然而当妻子周秀鸾也打赢官司之后，知网又舔着脸主动提出将这些内容重新上架。

目前，双方还未完全协商一致。

被问及妻子周秀鸾对知网被处罚和整改的消息作何反应，赵德馨说：「周老师也和我一样，非常开心。」

知网15项整改措施：解除独家合作、降低销售价格、完善稿酬支付

一、彻底整改与期刊、高校的独家合作

1.推进行业非独家合作模式。积极倡导并主动推进行业放弃独家授权权利，探索平等合作、共赢发展的非独家合作模式。

2.解除独家合作协议。停止新签续签独家合作协议，积极主动与期刊、高校协商尽快解除现有独家合作协议。

二、大幅降低数据库服务价格

3.降低销售价格。用户的学术文献数据库服务实际成交价格三年内下调30%以上，降价不降低服务质量。

4.完善定价机制。依据公平、合理、无歧视原则，建立科学、公开、透明的服务定价机制。取消“并发用户数”计价方式，以成本为基础，合理制定服务价格。

5.纠正不合理销售模式。全面取消各类「个刊」、「单刊」，停止拆分数据库单独销售的模式。

6.建立价格沟通机制。以用户为中心，成立用户委员会，建立数据库服务价格调整用户沟通机制。

7.扩展免费服务项目。进一步扩大过刊免费范围，免费开放「高校用户校外访问系统」。

8.强化平台公益属性。坚持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确立「服务科技创新、促进学术传播、承担社会责任」的发展定位，平衡好平台的商业性和公益性。

三、保护作者合法权益

9.依法获得著作权人授权。着力解决知网与著作权人，以及期刊、高校等主体之间的授权链条不完整、不规范问题，依法合规取得著作权人授权。

10.完善稿酬支付办法。与上游期刊社完善文献作者稿酬支付办法，为作者提供线上线下相结合、方便快捷的稿酬申请、结算和发放渠道；与行业协会、著作权集体管理组织协商制定著作权保护实施方案并予以严格落实。

11.健全作者服务机制。成立作者服务中心，开发作者服务平台，切实保护作者合法权益。

四、持续优化相关服务

12.开放个人论文查重服务。回应广大师生和科研人员合理需求，面向个人开放论文查重服务，定价不高于市场主流产品。

13.提升学术不端检测技术水平。完善学术不端检测系统的技术手段、规则算法、数据来源、版权保护等，有效提升用户学术不端检测质量。

五、全面加强合规建设

14.健全合规管理体系。建立并完善企业全方位、全流程的合规管理体系，加强对业务行为的有效管控。

15.加强合规风险管理。设立合规管理部门，开展反垄断和版权合规风险筛查，完善合规咨询、审查、培训和考核机制，确保依法合规开展经营。

参考资料：

https://www.samr.gov.cn/xw/zj/202212/t20221226_352396.html

https://piccache.cnki.net/2022/index/images2009/other/2022/antitrust/index.html

https://piccache.cnki.net/2022/index/images2009/other/2022/reform/index.html

https://mp.weixin.qq.com/s/tnUZ7AeH5HLtG2qhWgS-pw

https://mp.weixin.qq.com/s/kGNg4eS5EvaZXf6qOmMP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