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皮尔斯—皮尔斯的逻辑开篇

回看皮尔斯—皮尔斯的逻辑开篇

这个地球的19世纪，是现代科学突破性进展的一个世纪，这在逻辑学科的进展中特别明显。自布尔-施罗德代数让逻辑和数学联姻之后，现代逻辑从这个起点出发，在不到五十年的时间之内，迅速地在德国人弗雷格的逻辑构想中又找到新的起点。

逻辑学的现代发展，从德国的莱布尼兹穿越到英国的布尔，象征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启。布尔-施罗德代数的建立，使得逻辑改换了它古老的容颜，它的古典风貌涂抹上了现代的风采，由此激发了其后信息科学、计算机科学的生成和发展。

莱布尼兹、布尔和弗雷格都是欧洲人，逻辑学的现代发展，除了欧洲人，还有一个重要的逻辑先驱值得一提。这就是其生活时段处在布尔（1815-1864）和弗雷格（1848-1925）之间，而生活地域又远在大西洋另一边的美国学者查尔斯.S.皮尔斯.（1839-1914）。

莱布尼兹

布尔

皮尔斯

笔者在讲授《西方逻辑史》课程中，曾经注意到这个皮尔斯。2007年在芬兰赫尔辛基大学参加国际符号学会的一次年会，有幸发现，在那里同时也在举行一个国际皮尔斯学会的年会。学术会议，玩玩闹闹，吃吃喝喝，有点休闲游戏的味道，但往往会从这不经意的休闲玩闹之间，还有书籍论文的交流之间，激活一些新的认知。这次芬兰之行，提升了我对皮尔斯的兴趣，引发出我的一部讨论皮尔斯的著作《皮尔斯刘易斯蒯因》。

2007年芬兰赫尔辛基大学符号学国际会议交响乐开幕式一瞥

拙著封面小照

该书2013年完稿，于2014年在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但那本书是从实用主义哲学和模态逻辑的角度来看皮尔斯、刘易斯和蒯因这三个逻辑学家兼哲学家，就我的主观意图而言，该书主要目的，是为了把实用主义概念搞清楚一点而写，而非从逻辑史的角度来写。如果讨论到逻辑，也只是从模态逻辑的角度。

如今有了重温逻辑史的兴味，特别是现代逻辑史的兴味，回头再看皮尔斯。这个看的想法自然要付诸一些关注，结果发现，当前国内学界对这个皮尔斯竟然还是很有些人在下功夫。

中美国家关系的交恶，会影响到民间学术的交流，但科学无国界，观念可共享，特别是那些蕴涵着聪明才智的卓越观念，那是人类共同的精神财富。皮尔斯的著作，其实就体现着这类智慧财富。逻辑学界近几年来，真还没有受到国家间关系的影响，依然出版了不少皮尔斯的译著。

新近出版的皮尔斯著作

上个月在微信群中，就有朋友发来复旦邵先生中年早逝的消息，令人惋叹。这位邵先生虽不是很熟悉，但他翻译的《皮尔斯传》，2008年出版，早就购有一册在手，撰写拙著的过程中多有帮助。现在又有一些新的著作来讨论皮尔斯这个人，我觉得自己又可以来凑凑热闹了。现代逻辑史，从布尔继续前行，似乎水到渠成的要提到这个美国怪才皮尔斯。

这个世界有趣的事情实在很多，我们都不是独自生活在一个世界之中，而是各占一块地盘，生活在千百个世界之中。观念的世界，战争的世界，权力的世界，商业的世界，科学和学术的世界，等等、等等。这学术和科学的世界之中，最有引发人兴味的许多东西。而且，如果你有机会，你就可以为你感兴趣的世界创造点什么，如果没有那样的创造机会，你还可以让那些给这个世界增加过光彩的东西，不断地传承下去，不分地域，不分性别，也不分肤色，只要其中含有智慧，就不断地传承下去。教育不就是在做这样的事情么？所有这些传承，不就是希望为这个世界降临新的光明做点累积么？

德国的莱布尼兹是现代逻辑的第一个怪才，他在17世纪那个时代，为德国的汉诺威王室做幕僚，这个德国汉诺威王，后来就是英国的乔治一世国王。做王室幕僚的莱布尼兹，他一面干着王室的差事，一面在想着科学发现。最著名的当然是他发明的微积分了，莱布尼兹在逻辑领域的发明则是设想了一种普遍语言，用数学来表达逻辑学的一个设想。这个设想，使得法学专业背景的莱布尼兹，成为现代逻辑和计算机科学的先驱。莱布尼兹的怪才还不仅在此，他的文稿也十分惊人，据说保存在汉诺威图书馆的遗稿有两万多页，计划出版的标准版都有四十卷之多。

莱布尼兹的一张手稿（引自百度）

将近二百年之后，轮到美国也出了一个怪才，这个怪才就是皮尔斯。差不多如同莱布尼兹一样，皮尔斯几乎就是一个百科全书式的学者。美国是一个没有国王的国家，却是一个有科学传统的国家。皮尔斯一生坎坷不顺，但在科学领域、逻辑领域和哲学领域都有卓著贡献。摘引一段皮尔斯研究者的话语就能知道，这个皮尔斯一生干了些什么工作：皮尔斯

对于地球形状的计算方面做了很广泛的研究，对于星球的光度和银河系的形态方面，也做了很多开拓性的工作。他发明了地球五点形投影，并因此而绘制了一幅世界地图，使得地图上两点之间距离得到最小的失真。他还是数量经济学的先驱者之一。他用光的波长来决定计量器的准确长度。此外，他还发明了电子交流计算机。（参见瓦尔著《论皮尔斯》清华大学出版社2019年第2页）

皮尔斯绘制的地图照（引自,《皮尔斯传》）

和莱布尼兹有得一比的，是皮尔斯一生同样留下了无数手稿。在瓦尔撰写的那部著作中记载，他的手稿数量远超莱布尼兹，大概有10万页之多，出版的著作就有10000多页。因为晚年贫困，皮尔斯去世之后，他的遗孀把他几乎全部手稿，包括他个人的图书馆，以五百美金的价格出卖给了哈佛大学。

而哈佛大学因为有这些手稿，先后好几位知名学者颇受皮尔斯影响。一位就是美国著名学者罗伊斯（Josiah Royce1855-1916），他把黑格尔哲学和美国本土的一些哲学思潮结合起来，成为当时美国哲学的一个代表性人物。而罗伊斯之后的1920年，另一位美国逻辑学家C.I.刘易斯（1883-1964）作为访问学者重回哈佛大学。他虽然不是把全部兴趣放在皮尔斯的手稿上，但确是经常地反复地借阅这些手稿。在哈佛的这段经历，成就了刘易斯，他随后成为现代模态逻辑的创始人。皮尔斯之后，我将重新来回顾刘易斯的工作。

皮尔斯手稿中的符号迷宫（引自《皮尔斯转》）

2020/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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