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员的两种职业特质

对简单的敬畏

软件工程是复杂的工程，由于它几乎可以零成本试错，软件可以堆积到任意的复杂程度。一个简单的播放器软件，其复杂性也堪比建造幢别墅，更别说制作一双皮鞋。

这使得创造软件的 程序员失去了对简单的敬畏！

我没有针对某个程序员或者某个公司的程序员，我指的是包括我自己在内的所有程序员，并且，这并没有携带贬义的意思。这只是一种职业特质。

程序员认为伟大的东西一定是复杂的，简单的东西只能是玩具，或者工具。

最近，我接触了eBPF，让我惊叹于它的小巧和精简，我称它为瑞士军刀。但是，当我琢磨着eBPF到底能做些什么的时候，我努力说服自己心存敬畏，但直到我接触了Open-NFP前，我做不到。

我感觉我大约做到了时，我试着做点小东西，它们在：
https://github.com/marywangran/simple_xdpdump
https://github.com/marywangran/bpfilter_demo
https://github.com/marywangran/bpfilter_demo
https://github.com/marywangran/simple_xdp_router
https://github.com/marywangran/ebpf_sockmap
https://github.com/marywangran/simple_xdp_bridge
这些小东西也只能是小玩具，它们终于还是不能上线的。无论怎样，我忍不住要展示给别人看，我就去展示了。

很多人只是把eBPF看成一种工具，就像trace，probe之类的辅助性监控调试工具，把eBPF看作是内核的一种扩充而并非用eBPF实现一些功能，这就是为什么只要你关于eBPF的topic，十有八九都是bcc里的那些和trace，probe相关的例子，这也许是Linux原教旨主义者的情怀使然吧， “内核的事情内核管，其它的事情都在用户态”

说实话，目前eBPF作为内核功能的扩充，其作用真的还十分有限，正是基于此，当我跟别人介绍用eBPF实现的一些小玩意儿的时候，大多数时候获得的只是嘲讽： “我觉得这不靠谱，不如写个内核模块呢…”

不过，我一直试图去努力改变这种局面。我始终相信简单的东西并不总是无用，并非总是搬不上台面。

对未知的敬畏

世界是确定的吗？不知道。

但软件的行为是确定的。

不，软件底层是电子，那是量子力学的范畴，而量子世界是不确定的…

我就知道有人会用类似上面这句回怼，不过我说的不是这回事。我指的是抽象层面的软件，也就是 “程序员用代码写成的程序，其逻辑是确定的。”

debug有故障的程序是一个繁琐的过程，但是不论多么复杂，最终的结论一定是确定的，一个Linux内核的尸体vmcore就是它死时的映像，无论多么诡异的bug，分析这个vmcore都可以得到确定性的结论(可能又有人用踩内存来反驳了)。

由于软件是确定的，长期跟确定打交道后，就会形成 世界是确定的 之定势。

我老婆总是觉得跟我聊个事非常费劲，我自省过，但没有成功。我老婆是日语专业文科生，持有教师资格证，又做过HR，又做过小小学校家委会的头子，与人聊天是肯定没有问题的，那问题肯定出在我身上。

自省是有难度的，那就用反射的方法。

我试着找典型的程序员聊天，聊一些跟技术无关的话题。我说的典型的程序员指的是他们把时间都交给编程的。

我发现，在他们的眼里，世界是确定的，非黑即白，他们容不得世界的灰色地带存在。

如果你跟他们聊天气预报时，他们似乎不允许随机性的存在，他们希望有什么机制可以跟踪每一个水分子的行踪，当聊起最近的城市封锁时，他们认为仅仅铁路，航空，高速公路，国道的封锁是不够的，即便是连乡村的小路也围起来了，还会有蝙蝠侠飞出来的。

至于公司如何知道员工的考勤情况，那一定是通过技术手段监控的，程序员的惯性思维通常是公司一定会在其OA app中安装监控，GPS之类的，另外还会记录员工从哪里接入了WIFI，监控员工的微信，钉钉聊天信息…

其实哪里有这么复杂，这一点我倒是不那么较真儿，我相信两点，一是公司没必要这么麻烦，监控员工不是公司的要务，其次，公司没那技术。一般非程序员都没有这样的担心，此外，退一步说，即便是监控了，又如何呢？

我想，这就是程序员心中的确定性的技术世界吧。万事都采用技术手段解决并不是最高效的，有时社会工程学更有效率，但是程序员根本不care和技术无关的社会工程学，不是吗？

程序员的世界是确定的，世界是由技术组成的，于是任何问题都必须要有个闭环的答案。

然而，世界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但却也没有想象的那般复杂，干嘛非要确定性的闭环呢？

人生会遇到很多很多不确定的问题，解决它们就是了，见招拆招，就这么简单的事，干嘛每件事非要较真儿去寻找确定性的技术方案呢。

世界不是代码写成的，至少在我们的哲学认知里它不是，所以调试它是无效的，享受它才行。

浙江温州皮鞋湿，下雨进水不会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