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另一边传来异样的叫喊声。

“啊…嗯～哼！哎呀！”

“这熟悉的声音是……向经理也太大胆了，竟然直接在公司看片，而且还把声音也给放出来了。”小程心想，不过谁叫人家是经理呢。相较之下，自己只能每月交好几百大元的雪花银，用着512K的伪宽带。所以他和向经理有个交易，他找种子，向经理用公司的服务器和带宽下片，互惠互利。

不过这声音好像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的吧？刚想着，就出现了更大的叫声：“哎！呀！网络又卡了！小程，小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珊珊，她的网络又卡了吧。向经理在下片呢，能不卡吗？小程应付这种情况已经是轻车熟路，他走过去跟珊珊说：“过一会儿不就好了吗，以前不经常这样的。”其实是因为片下完了，网络就恢复了。

“今天不一样，今天有很多贴子要删啊！”珊珊扯着小程的衣服来回晃。“快给我解决啊！”

小程有点幸灾乐祸，但确实他也无法解决：“这我有什么办法，我自己都上不了网络。”

“你不是修电脑的吗？这点小事都不会，难怪只能吃6块钱的盒饭！”珊珊也不再纠缠小程，毕竟两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她不停地用力敲打着F5。

修电脑的……6块钱的盒饭……这些对小程来说都是很刺耳的词汇。在这样一个以删贴为主要工作内容的公司里，其他人员都变得有些次要了。当初他进入这个号称“全球最大中文IT社区”，就是因为自己的程序员梦想。小程热爱技术，即使进来后发现这里的待遇和当初宣传的有天壤之别，即使进来后发现这里只有他一个程序员其他的人基本都是负责删贴，即使……他都忍了。全球最大，这是个多么响的名号啊，凤姐那种货色也只能鼓吹一下全球500强而已。

可现实是残酷的，就像面前这个学历一般长相一般身材一般没有背景的普通小姑娘，就因为删贴快，就被召进来了。当然，她要的工资低也有一定的因素，不过好歹她还吃得起10块钱的盒饭，而小程却只能吃得起6块钱的。

小程也曾感到很疑惑，为什么她能拿更多工资，为什么？自己在删贴的时候一字一句认真细看，从未发生过误删的情况，得来的，却只是向经理的责骂。有一次，他特地偷看了珊珊的屏幕，看到她就坐在电脑前不停的点删除，根本连内容都不可能看清，完全是一幅宁可错炸地球，不可漏过一贴的架势。

他把这一情况向向经理汇报了，并select出了论坛里数以十万计的投诉贴，以说明珊珊的删贴根本就毫无道理，只求数量。向经理只是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小程用3部片子的种子换取了向经理的情报。

向经理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小程：“小程啊，公司人手就这么点，谁有空去审核那些贴子呢？我没时间，上头更没时间。上面给的考核标准是删贴数量，至于是不是删错了，上面是不会深究的。”

“可是，用户投诉怎么办？”小程还是没弄明白。

“自然有人会处理的。”向经理指了指一个人，那个人小程也不认识，只知道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坐在位置上，不停的粘贴着“您所反馈的情况我们已经提供给相关人员。”之类的话，然后把贴子的主题加上[已处理][已答复]的字样。至于所谓的相关人员到底是谁，从没见过，更没听过。

最后，小程没有妥协，作为一个程序员，如果要比删贴速度的话，利用工具或者数据库是最快的。不过这样会误伤许多的无辜，他的良心最终胜利了。

回想到这些，小程心里憋了一大股气。他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大声地跟珊珊说：“我不是修电脑的！我是程序员！”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大吼，因为他从起床起到现在就没有进食过任何东西，包括水，当然，除了西北风。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珊珊冷冷地说：“我不是在说你的名字，我知道你姓程名序员。我在说你的职业。”

小程俯下身去，手撑在桌子上，对她一字一句地说：“我姓程，但我不叫序员！程序员是我的职业，我是开发程序的，现在你们上的CSDN论坛就是我一个人开发的，一个人懂吗！”

珊珊失声笑了出来：“原来是你做的啊，难怪一天到晚就404你懂的，还被黑客把资料给偷了。今天删的贴有多少是骂你的你知道吗？”

“404那是服务器问题，服务器懂吗？！”小程崩溃了。

“啊，服务器？是谁？”珊珊天真地望着他。

小程就像还没开封却被人用力往上捏的棒棒冰一样，脖子僵硬，眼前一黑……

哦，他没猝死，只是脑袋缺氧向后打了个趔趄。

小程坐在椅子上缓了好久，直到中午下班的铃声响起。

“不行，我得去吃饭，不然会死的。”小程下了楼。

“今天要不要吃10块钱的盒饭？”他在快餐店门前来回徘徊，犹豫不定。“虽说前两个月的绩效工资还没发下来，不过偶尔吃一次总行吧？”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这时，一民警迎面巡逻而来，拦住了小程。

民警：站住！要去哪里！

小程：要…要去吃饭啊。

民警：你准备吃几块钱的盒饭？

小程：10…10块钱的…

话音刚落，民警一把按住小程的胳膊，把他拧成了麻花。

小程痛苦地叫喊，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太清楚了。

民警神圣而庄严的声音响起：终于抓到你了！在街上没事来回走，寒酸苦逼的样子，不是小偷就是程序员。

小程赶忙澄清：我我我我是程序员啊，程序员！

民警：胡说！程序员都吃6块钱的盒饭，小偷才吃10块钱的！

小程百口莫辩，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救下了他：“放开他，他确实是我们公司的程序员！”

是向经理，他正好也下来吃饭。民警还是不信：程序员吃毛6块钱的盒饭！

向经理：“今天我生日，请客。”

“是吗？”民警看了看向经理手中的午饭，是18块钱的套餐。“那姑且相信你了。都怪你，苦逼程序员，下次不要乱吃10块钱的盒饭，知道了吗！”

向经理跟快餐店老板要了个凳子，招呼小程坐下。小程揉揉肩膀说道：“向经理，我记得你的生日在7月吧……”

“瞧你笨的！”向经理边吃边说，“这不是救你嘛！你想被人当小偷逮啊！”

“老板，来份10块钱的盒饭！”向经理招呼快餐店老板，给小程打了一份10块钱的盒饭。老板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小程，不过是向经理叫的，也就没说什么。

小程狼吞虎咽地吃着，向经理则起身往办公楼走去：“你慢慢吃吧，钱我已经先付了。我吃完先上去了。”

“唔…唔…”小程腾不开嘴说话。

“钱从你绩效工资里扣！”向经理背对着小程，这句话就像从他的菊花里传出来一样。

“唔？？？？”小程被噎了个四角朝天，咳嗽不止。平息之后，他跟快餐店老板喊道：“老板，来碗汤！”

老板用鄙视的眼视看着他：“汤另加2元！”

“啊？”

向经理没有理会背后发生的事情，只是小声自言自语道：“呿，你被逮了谁来帮我删贴。”

午休时间，向经理睡在办公室里的专属沙发上，珊珊把高背椅放平小憩，而小程坐的是死焊的铁板凳，他只能趴在桌子上，每天都压得上面的两只手和下面的三条腿发麻不止。

只是今天的午休时间格外的短，数据库泄露带来的影响就像场效应一样，超乎任何人的想象。具体对他们来讲，就是需要删的贴子的数量，太多啦～

向经理紧急把人都召集到一起，告诉大家：“现在开始，你们要做的就是在CSDN论坛删贴，管他是什么贴子，感觉有任何不对劲的一律删掉。之前小程开发的那个自动删贴系统大家都用起来，删错什么的就先不要管了。明白了吗？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时候旁边一个人弱弱地举起了手，小程仔细一看，好像就是那个一天到晚粘贴同一句话的同事。

“小官，有什么困难吗？赶快说！”向经理显得很不耐烦。

“那个…自动删贴系统是什么东西，要怎么用？你之前只叫我把所有投诉贴子都粘上同一句话，然后在标题前面加上已答复的字样。其他的我不会啊。”小官面无表情。

向经理转向小程：“小程，教一下小官怎么用！”

小程看出事态的紧急了。别以为程序员傻，程序员不傻！他跟向经理说：“可是，我觉得目前这个系统还不够完善……”

“够了够了够完善了！”

“那你之前说过的，删贴系统完善之后的绩效工资……”

“已经帮你申请了！这件事完了之后就能批下来了！可以了吧！小官，你跟小程学一下删贴系统怎么用，然后一起帮忙删贴，投诉的事情就先不要管了！”

是吧，程序员不傻吧？之前小程跟向经理提过N次，每次向经理也都是这样敷衍。不过之前都是两个人的谈话，这次不一样了，有这么多人做见证呢。小程为自己的聪明得意洋洋。

公司无论大小，总是有各种分工，每个工种也都有自己的绩效考核方式。像珊珊，主要就是以删贴数量来衡量工作成效；小官则是看投诉贴子是不是每个都粘贴上了那句话并改了标题，如果没有什么缺漏，就可以拿全部的绩效奖金；而小程的薪资构成是：每个月800块基本工资+不定数量的所谓绩效工资+20块钱的删贴绩效。删贴绩效公司每个底层员工都有，而绩效工资，小程从没有拿到过。

因为向经理以代码行数来计算小程的绩效工资，就像删贴数量一样。小程是一个技术控，总想着用最少的代码和最高的执行效率来实现功能，这样一来行数怎么样也上不去。后来他学聪明了，开始写废代码了，代码行数是上去了，可向经理也不傻。他开始用代码压缩后的文件大小来算，到最后还特地采购了一台4核16G内存的计算机，使用UHARC和7Z等软件进行极限榨汁式压缩，然后取最小的文件为准。向经理是个电脑盲，这些是谁教他的，小程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那台机子也被单独锁起来，兼任论坛服务器，所以小程一直无法探个究竟。只是，每次服务器在死命压文件的时候，CSDN论坛就会打出“服务器”升级的公告，因为承载不起。如果忘了，就直接出404你懂的，或者服务器无法响应了。

正当这时，贾总风风火火地进了办公室，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制服戴着大盖帽的男人。“小向！小向！出来一下！”“小程，你也是，跟我过来！”

小程和向经理不知发生了啥事，但那个穿着制服人的身份，他们是不会看错的。二人不禁菊花一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们被蒙上眼睛，分别带进了密室中。光明重现，八个白色大字赫然映入眼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不会吧！”小程顿觉天旋地转……

part2 未完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