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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办公根本不是什么岁月静好云淡风轻，天天忙到飞起累成死狗。

德国自三月份疫情扩散以来，各个公司开始陆续执行在家办公策略(HO Home Office)。尤其是IT行业，不管是大型公司，还是小型初创，这个策略往往执行得都比其它行业更彻底和迅速。毕竟，软件开发的本质本来就是汇集了一群程序员，往远程的服务器里不停扔东西，至于这些程序员在哪，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刚开始HO时，还非常天真地给自己定了很多小计划，比如在完成本职工作之后，每天抽空摸鱼学学英语或德语，每小时可以活动五分钟来个小健身运动，还能有时间上个网课充实自己。我甚至幻想半年后可以见到久违的腹肌，然后英语德语可以更上一层楼，专业技术也突飞猛进。

结果开始第一个月运行下来，就发现苗头不对了。

1大大小小会议突然变得更多更频繁

原来在办公室，会议也多，但还算是可以忍受的。大会议逃不掉，小会议如果大家都很忙的话，直接在办公室把几个相关的人直接喊过来说几句交代清楚，目的明确后也就不一定有必要再去开个会了。而且如果你正在忙或者正在开会，办公室里大家看你戴着耳机说着话，八成也不会再拉你去开其它会。又或者，公司里所有会议室都被订满没空了，那可能就站成一圈就地解决了。

HO后，同事是见不到面的，这时事情不管大小，只要涉及到两人以上，都要开会沟通。虚拟会议又没有空间时间的限制，这导致不管是开发的程序员，还是管理流程的产品负责人，每个人的日历里都是满满的计划会议。最难的不是找谁开会，而是找到相关同事后，在他们排得满满的日历中找到一个大家都正好有空的空隙，见缝插针。

2找你问问题的人多得不胜其烦

本来大家都在办公室的，小问题走过去说几句就搞定了，复杂点的，坐一起一起研究一下也比较快弄明白了。

现在大家见不到面了，碰到一些虽然不重要却很紧急（卡住进度）的那种问题，各种办公聊天平台Skype，Teams，Mattermost， Slack立刻被轰炸一遍，直到你出现并回复。经常你还开着一个远程会，冷不丁有人进来说句Sorry然后把你拉出去问问题；或者一边开着某个会，还没轮到你发言时，一边七八个窗口同时和不同的同事进行问答。妥妥地多线程进行工作。

聊天办公软件都会显示这些状态：繁忙，通话中，禁止打扰。开发时需要安安静静时，开始还曾试着把状态调为禁止打扰，这样别人找你会被直接被系统禁止。后来发现这样虽然会拦截所有人的通讯，但是别人联系不到你，会把公司里能用的通讯手段都用一遍，包括同事的Whatsapp聊天群，最后会变得更麻烦。

现在在需要安静工作的时候只能把状态调为繁忙，但时间一长，这个繁忙状态也就是形同虚设，别人来找时，不会care你忙不忙，直接一个夺命连环Call就来了。你还不能不接，特别是项目管理的人来找，次数多了管理层会觉得你在摸鱼，哪怕你是真的在专心工作。

3Email更多了

会议多了，会议总结也更多，而且为了显示参与感，往往有一点点相关的同事都要抄送一遍，每天光读Email都有花上很久时间。经常花时间费力气读完一个系列后，心里会骂娘，这TMD和我有什么关系。还不能不读，万一Email里有人指名道姓要你帮忙呢，而且谁知道老板会不会关注这些EMail。看完还得群发回去，表示已阅。

还有相关的软件开发管理系统，以前每个Ticket的进度都没人评论的，现在都快发展成BBS论坛了，什么问题都往评论里发，参与度极高，回复极迅速。

4短休息(Pause)时间？不存在的

以前在办公室，茶水间总是排着队，总能看到三五人在那里站着闲聊；办公楼门口，天台也都持续有吞云吐雾的人；就算不喝咖啡，不抽烟，单纯的跑到什么没人的角落打个电话，聊聊天吹个水偷鸡个十来分钟也是很正常的。再不济，还有厕所蹲坑呢，一天总要上一次厕所吧。

公司休息室有个桌面足球，每天总要被同事拉去玩两三次，每次两局，一刻钟就消磨过去了。我也硬生生从人见人弃的白痴型玩家，成长成职业型防守反击玩家。这样下来，大家一天在公司8小时，划水时间至少有近一个小时。

现在呢，这些短休息全没了，为了不显得自己HO不在用心工作，必须得做到随叫随到随时应答。基本上屁股从早上坐到电脑前之后，到下班就没几次离开座位的。上个厕所都要匆匆忙忙，尽量尽快回到座位。

以前午饭虽然是规定45分钟，但是同事饭后加上散步，也都是满打满算一小时左右。现在，午休吃饭时间都不一定有。因为大家的午休时间不一样，别人午休完，电话一打来，你的午休就得推后。常常微波炉热了东西，放到凉都没时间吃一口。特别是遇到系统故障这种回复级别高的问题时，别说吃饭了，水都忙到顾不得喝，厕所更没时间上，都快整出肠胃炎加便秘了。

5同事们貌似都更勤快了？

现在，同事们也变得比以前更容易找到了，有事时回复也更迅速，难道大家在家办公后都变了性子？

其实也不止我一人有这个烦恼，和同事闲聊吐槽时，都是一样的境地。事情多到做不完，每天都要加班，会多事多。在执行Kurzarbeit(政府+公司补贴短时工作)措施的那段时期，由于工作不允许超时并记录，所以我们很多加班时间只能免费贡献给公司了。大家在电话里纷纷怀念起之前在办公室里摸鱼的欢乐时光。

想一想原因也很简单，在人看不见人的情况下，对同事和领导的询问回复迅速程度，就成为你是不是在家摸鱼划水的一个检验标准了。回复迅速，说明你一直在电脑前，能立刻看到消息或邮件；回复慢，你又不在开会，那只能说明你在摸鱼。至于你是不是正在专注于开发编程，对方才不会考虑。

所以，一点要表现得自己很忙，没事也要装得很忙。这对于之前在公司里没实际做事情的人，就尤其重要了。因为自己手头没事做，只能不停地去找同事开会，名义上是了解任务进度和细节，其实就是来显得自己很忙。

不少码农同事对此叫苦不迭，只能每天很早上班，在早上没人打扰的一两个小时里编程；或者提早下班，再到用晚上一两个小时来完成开发任务。

6HO的大趋势

现在越来越多的德国公司都宣布今后将永久执行远程在家办公的政策，就算疫情结束后，员工仍然可以选择是否去办公室办公。目前很多招聘信息里，也把公司是否支持HO作为一个公司亮点来说。

而且有研究报告指出，员工在家办公的效率是高于办公室的，这体现在公司业绩的实现上，以及公司运营成本的降低上。因为全部是虚拟远程会议，之前公司每年的高额商务差旅支出也省出了一大笔。

德国很多公司最初对此也是持怀疑态度的，最初都是先试点一两个月，后来发现，哎呦，这效率比以前还提高了呢，对业务进展一点影响都没。接着就宣布直到2020年底持续HO，然后就宣布永久支持HO。

虽然同事们都在吐槽工作更忙了，但是最近部门的头召集大家开了个会，基于疫情已经得到了控制的前提，可以回办公室上班了，但是限流，每天只允许几个人去，需要提前报名。结果一开会，同事们纷纷发言，不愿去办公室，表示在家办公非常好，风险低，效率高，也可以省掉每天上下班的开车或坐车的通勤时间。一个接一个，那个踊跃，生怕晚发言三秒钟就会被老板点名揪出来派去办公室。

明摆的，虽然大家都怀念在办公室一言不合就去喝咖啡，玩桌面足球，打台球的划水好时光，但是......

唉，真香。

怀疑我在家划水的老板们看到可以放心了，现在忙到连公众号都快断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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